全球史:历史学研究的新方向?
毕业多年,偶尔回归课堂,虽然梅雨季节,上了年纪不免困顿,但是收获依旧颇丰。
不得不说,虽说日本这个民族毛病不少,不过就交际这个问题而言——无论是日常的,还是学术的——在我感觉起来都比欧美人舒服很多。人文学科终究还是很主观的东西,而承认自己的观点并非普世,大概是讨论开启的前提。
复旦文史研究院这个夏季研修班的主题偏向“全球史”,个人兴趣使然,我只听了最后一天。最深刻的印象是羽田正先生讲座结束后的答疑环节,叶文心先生的提问让我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历史学的理论与应用的关系。曾经我是以为历史学没有应用价值的:“以史为鉴”到底是什么意思?为政治与教育服务是历史学的应用价值吗?“工具学科”的价值?坦白说,我对此始终难以苟同——客观真实已经被解构,为现实需求服务的历史学真的有意义吗?
羽田先生倒是很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他的根本立场基本可以概括为克罗齐的“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那么线性历史还是横向断面就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够与现实对比联系,就能起到它的作用。也正因为此,他站在全球化时代的需求层面,倒推过去提出了“全球史”研究方法的重要性,强调特定时间点上不同人类集团和区域集团的联系、特定文化或个体在世界范围内的地位。概括而言,就是由具体节点延展开去,形成发散式的历史,以取代简单的时序发展逻辑。
某种意义上,这一观点与下午场夏德明先生的“微观全球史”不谋而合。只是将关注的点从单体的个人或者事件迁移到变化与联系。
听上去很好理解,连随之应运而生的研究难点也顺理成章——语言的沟壑和知识(思维)背景的差异。
事实上,这是一道天堑。且不论再优秀的翻译也无法百分百传递源语言的文化系统,西方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理解他者的意图,他们的目标是自由主义的普世化。于是叶先生从容地提出了“全球史”的实践可操作性,羽田先生也从容地回复了“借鉴理工科的跨界精神”,“尝试合作”。
这个“借鉴”与“尝试”就很灵魂——因为……太不现实了。
这样的“尝试”不仅要求专业水平的翻译,而且要求极高程度的志同道合与相互尊重,难如登天。
然而,可行性思考就在这时忽然提醒了我一件事——羽田先生所做的,是理论研究;能否应用、如何应用,却不是理论提出者的工作。 我读书的时候,对于史学理论一直是个一知半解的状态。陈新先生后来在上师大的一次演讲中阐明,理论研究者,做的是导向性的工作,这本身就是史学理论的价值。
羽田先生所谓的“新世界史”(全球史)是一种非排他性的多元化立场,倡导通过克服语言的障碍,消除智慧与文化的隔阂,达成人与人之间真正的相互理解——这是系统性的理论,需要在实践中得到细化,是方向,不是方法;是理论,不是应用指导。
单就这个意义而言,新的理论,贡献永远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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