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得
这个国庆节每天能看到天津地标景观,虽然上着班,却平添了一份假日气息。 从隔离点出来,趁着全国高风险地区清零,打了报告就急促地返乡,三年未归,是时候重温螨虫的怀抱了。非常难得的买到了从天津到我那个县城的直达车——明明是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却始终走陆路——一看还是动车,卧铺也不便宜,之前买过京沪线的动车,卧铺是两层,满心以为这次也是。夜色中匆匆上车,到车上了发现是像绿皮车一样的三层铺,顶层离地起码两米,却没有绿皮车一样的完整梯子,只是几个十厘米见方的铝合金板,分布在车厢的内两排卧铺的两边墙上,必需细致地把它们一一掰开来放平,结合三层铺散在的把手,构成了假期的第一个项目:攀岩。 顶层铺的空间意外地不算小,我能勉强坐着,但是一看底下,还有那几个铝合金板,还是果断早睡。晚上睡得还不错,毕竟是半个月来难得的早睡。早上到了我的县城高铁站,回头一看,嘿这动车还真是绿皮。 出站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华为,显得门口正施着工的几个半透明遮阳建筑仿佛赛博灵芝,不时闪动着电焊火花;坐着公交车回到家,看到已颇具规模的大学城,也同样建设中。不远处是改行的农田和宅基地,昔农民已被拆迁去,此地空余残破楼,姜夔要是这个时候看见了,自然也写得出黍离之悲;部分地方已经围起来了,透过建筑公司的围墙可以隐约看到加湿器——在天津见过,施工时喷射水汽,从而降低粉尘——没想到空气湿度80%的南方也得用这个——当工地内的机器轰鸣声起,加湿器没看见动静,而围墙上开始冲天喷射水汽,每个喷头间隔约1.5m,一时间雾气森森,非常难得的工业风音乐喷泉。 我回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据说前一天还近30度,一直以来都酷热非凡,以至于桂花始终不开,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谢得差不多了,而家里这棵该开第二波了。庭中桂花树,上学之年父母手植也,今已近三层楼高;同年也种了枇杷树、梨树、桔子树,现在不是蛀死就是被去年的寒冬伤到了,今年一个果子也没结。此刻我穿着羊毛衫和绒裤,找着家里的棉袄,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感慨虽然不是过年回来,但“冷冰冰的冰雨”真是绝不缺席。 当天晚上跟高中同学约了个饭,这位同学,高中时期没少找她借韩寒小说看,我们也都不喜欢郭敬明,所以说,是韩寒和郭敬明让我们结下了 深厚的友谊;如今我们大概也是高中少数的未婚人士,大龄小镇青年的空虚让我们的友谊之火足以穿过江南的寒湿,进入万达,这么冷的天,竟然每个店都人满为患,一开始同学想吃的海底捞完全排不上队,我劝她换一家——毕竟做指甲服务跟我的职业格格不入,海底捞完全没有吸引力——火锅这种厨师偷懒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不排队才是好食堂。 第二天一块去了尚湖,据说原来叫“山前湖”,后来据说姜子牙隐居此处,所以改名。比较普通的景区,如果你能选个同样冷的时候去陶然亭公园,差不多是一样的。这类景区最大的意义在我看来就是让你身体力行地尝试解答“七桥问题”。 转天带父母去了香山,帝都的香山早就去过,反而家乡的香山是第一次。万幸有公交车,本来想去双山岛——长江中的两个小岛,但是没有公交车——县城真的穷人不配生活。香山底下也是一片拆迁遗址,建起来的地方是一片餐馆,开放时间十分有限,是保证员工休息时间的好单位。坐在山底下吃了点干粮,开始爬山,不一会就到了最高点,那里有个塔,长得非常像北宁公园里的致远塔,走到近处一看,连不开放都像得非常一致。于是我们开始往下走,捡沿途的零星景点。有个寺庙,进去转了转,看见一旁的偏殿搭着脚手架在修缮,一个中老年和尚走过来,穿着浅色的僧服,手里拎着把电钻;后来跟姐姐说起这个,她说她小时候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位。如果是的话,可真是位坚守岗位的复合型人才。 后面两天都过得飞快而气温一点回升的迹象也没有,空气湿度也毫不下降,唯一欣慰的是桂花开了。 直到我走的那天,终于不下雨了。 在回天津的高铁上,看着金黄的田野——虽然前几日的强降水让稻子躺了一片——映着深绿的道旁树,一时间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火车总刷着黄配绿,俗称“绿皮车”。 我不由地想,这一切,都诉说着三线县城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