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
十二月，吉林。今天的雪很大，从高空径直笼罩至地面，中间只见偶过的人影，摇晃着走向更远的地方变成一些无谓的省略号。从逼仄的学生宿舍出来，天地瞬间开阔，几只乌鸦逗引着视线把思绪带向云端，意识自由飞舞，身体受着带有压迫感的凉意。
望望路边被积雪压盖的枝丫，身体似乎也承受着沉重而又轻灵的剔透，分明也被压着，身体的每一处，在苍茫中逐渐敏锐，触觉被雪上留下的深浅脚印延伸至雪能够到达的每一个角落，结冰又融化，化成冰又蒸发，或者索性凝固成坚挺的肮脏。
夹着书本走向教学楼，周末的教室比图书馆清静。仿若漂浮在白纸上的顿号，踩着簌簌飘落在脚前的雪花，进了空荡的教室，像一片雪落在坚硬的石头上。
高高的窗户足以俯瞰袖珍的校园，色彩尽数隐藏，满目的白、白、白，白得失明、失声、失重，进而失去知觉。全身瘫软，剩一双眸子搜寻着天地间的黑色索引，越飞越远，越飞越高，越过高墙、路的尽头、雪落下的瞬间，褪去所有知觉，在苍白的苍茫中悬着，而雪，仍旧漫天。
这瘫软，从天空上飘下来，从雪被里盖下来，从身体里抽出来。绵软的触感，定是关乎肉体的直接的温情，温温吞吞着包裹坚硬，像雪包裹地面，像轻风包裹湖面，像微笑包裹局促，像人包裹人，像皮肤包裹皮肤。肉体由不得，温情由不得。
倾泻，更由不得。
许是暖气的燥热，脸也通红，身体哪里还是游走在雪地里时的冰凉，伴着急促的呼吸，早已温热。抬头，雪还在下，不断濡湿着所有燥热、干涸。
2021.10.30 记大学某次自习，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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