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蒂(二)
对于弟弟哈德森,多蒂认为自己是失败的。尽管没人期望她做的有啥不同,但照顾他的责任很早就落在多蒂的肩上。她没能防住哈德孙的自我毁灭。童年时,他们的母亲经常生病,没生病时她又得照应别的事。多蒂学会了做家务,并照看妹妹和弟弟。照看哈德孙很难,她自己又不懂什么能真正的有助于他。随着他的成长,她看到哈德森对她们越来越愤恨,因为灌注在他们身上的残酷生活而鄙视她们,像是她们中的谁要为此负责似的。她们做了为他能做的、担了他担不起的一切。他面露愠色,勉为其难地获取着她们供给他的一切,受苦受难般地忍受母亲和姐姐们慷慨付出的情爱,准许着她们用奉献来宠爱他。索菲用爱沐浴着他,只要他想,就会让索菲爱抚和亲吻他。但多半是他用力推开索菲,为她笨拙的拥抱而喊叫着、抱怨着。偶尔有几次,他会让自己投入她的臂弯,先是既勉强又紧张,接着把自己变软,蜷缩起来倚住二姐胖嘟嘟的少女身躯,同时数声无奈长叹。
等他到了11岁,强迫他去做他不愿的事已不再可能。自从他学着拒人千里之外后,他原先具有的好本质也荡然无存,当他人试图批评他时,哈德森已学会了用喋喋不休的谩骂来先发制人。多蒂一旦用强,他就立马逃开,要是来不及逃走,就肆无忌惮地惨叫。多蒂忍受不了这种惨叫,听上去就像一头猪正在被屠宰(注:这里翻成猪更有画面感)。
他醉心于成为美国人,笨拙地模仿着美国腔调,他自诩与众不同,他爹是个美国老黑。在哈德森的故事里,他爹如神一般存在,浑身上下是一股亚美利加范儿——会跳踢踏舞、西装革履、满脸微笑,坐在超长款白色卡迪拉克里,整天来回于酒店和住所——就像电影里那样。他提醒姐姐们,没人谈论她们的父亲,没人知道,甚至她们的母亲。
有时候她们的母亲望着她们其中之一,会屏住呼吸,貌似从她们身上想起了什么,但还是啥也没有。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迷惑不清,她啥也想不起,只好摇摇头笑笑。为此哈德森就嘲笑姐姐,称她们为杂种,在她们面前学猴子叫。有一次,他在漫画《泰山》里找到一幅食人族酋长的图,就连蹦带跳跑向多蒂,“我找到你爹啦!快看,快看,我找到他了。”
多蒂赏了他一嘴巴,并拖他到镜子前,问:“你以为你在嘲笑谁呢?”面对着姐姐回报给他的这一系列羞辱行为,哈德森只好哭鼻子。
“我爹是美国人,不是野人!”他哭喊着,眯缝着眼睑,像要把被抽的痛楚挤出去。“你爹是个野人。我爹有部绿色轿车,他在纽约住大房子。他又高又有钱,不像索菲又肥又丑。索菲的爹也是个野人。而我爹是士兵,还住在美国。我不是杂种,哪像你,等我长大了......”由于他对自己长大成人后的光景缺乏想象,就停下脚步朝多蒂睥睨着、怒视着,脸上是难以言状的痛苦,他被姐姐的组合羞辱与自己的幼稚杠劲弄伤了。在摔门而出前,他信誓旦旦:等长大些会去纽约找他的美国亲爹。
4
自1942年起到战争结束甚至之后很久,在被派送往英格兰黑人大兵里,有不少美国好料。在早期,这些派遣人员给宁静的英格兰乡镇带来不少破坏,白肤美女佣与类人猿怪物交媾的说法开始耸人听闻。在全国性报刊的读者来信栏,人们绞尽脑汁地掰扯;在首相问答时段被问及(PMQ系英国宪政传统,每周三下议院向首相发问);甚至在最高级别进行讨论,比如内阁会议和国宴上。战争事务大臣,詹姆斯.格里格爵士拟就了指导文件供英国军官构建队伍,尤其是ATS(注:辅助国土服务处,伊丽莎白曾在此服役),要避免与黑人士兵产生私情。战争内阁通过了这些指导文件,但前提是要保密,英国媒体也被要求不得提及。据此,政府官员颁布的指令里就明确要求黑人部队远离白人女性提供的个人服务(注:歪歪滴艾斯,不就是白鸡嘛,说的这么婉转)



© 本文版权归 mohicaniano 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 了解版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