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的装置“实验”与立场——CADE“材料的可能性”空间装置展特记(下)
今年12月19-22日,即将在国家会展中心(上海)3号馆举行的CADE建筑设计博览会中,辟有“材料的可能性”空间装置展区。玻璃、织物、不锈钢、陶砖和竹材,以“庇所”为主题,将在建筑师们的手上,演绎不同的“命题作文”。
近日,《澎湃新闻·艺术评论》与参展建筑师进行了对话,他们都认同装置和落地建筑的共通性,而作为一种实验,装置能更多地表达态度、立场,并试验自己的设计想法。从建筑师的回答中,也能够看到从材料出发,围绕建筑设计的诸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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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可能性”空间装置展区
玻璃、织物、不锈钢、陶砖和竹
看五家建筑师事务所如何演绎“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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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一览五组建筑装置效果
对话 /“设计师联盟”5D
用不锈钢“风暴”构建当代“庇所”
20世纪初,英国人亨利·布雷尔利(Harry Brearley)偶然发明了不锈钢,凭借其耐腐蚀性,这种材料很快成为了建筑物的组成部分。在30年代纽约的摩天大楼竞赛中,不锈钢同时应用于克莱斯勒大厦(Chrysler Building)和帝国大厦(Empire State Building)中,成为这场比赛重要的见证者,也在某种程度上象征了现代技术的先进与现代主义本身的坚固。
随着技术的发展,不锈钢被赋予更加自由的形式。在今年建成的法国卢玛·阿尔勒艺术中心,92岁的建筑师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用1.1万片不锈钢板完成了一座造型扭曲的巨大塔楼。无论建筑引发了怎样的争议,盖里又完成了一次对于材料想象和探索。
一直以来,不锈钢总是凭借坚固、耐久等特性而构成安全的庇护所,而最近,在一群设计师眼中,不锈钢将以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式成为日常现实的“庇所”。由5D团队设计的“龙卷风”以不锈钢为主材料,在不规则螺旋上升的结构中,通过灯光等营造一个虚实相间的场景,甚至与观众展开互动。
“设计团队:5D”


从左到右,唐煜、徐迅君、蔡凯、陆洋、张烁、庞磊
5D是由几个设计机构发起的生产及研究系统。以建筑设计、结构设计、室内设计、照明设计、平面设计和交互装置设计的跨界融合为起点,旨在创造打破媒介限制的空间产品和设计语言。
采访伊始,唐煜作为联合发起人解释了5D团队的由来及组成。成员来自不同的领域,根据面对的挑战不同,每次由不同的成员组合或发起。在采访中,大家从各自的专业出发,分享了本次装置从设计到制作过程中所遇到的挑战。蔡凯在装置的创作中给出了艺术概念,“利用日常生活中掀起的一场风暴,来创造一个逃离现实的庇护所。”
室内设计师徐迅君本次负责项目的总控,对于其中的技术难度,与材料商进行了反复的“磨合”。陆洋是专门为本次装置而被邀请而来的结构师,他在实现“不规则螺旋上升”的结构上进行了几十次的尝试。庞磊在整个过程中负责实现照明的部分,为了表达“庇所”概念,他和平面设计师张烁一起从科幻与动漫中找到灵感。
在某种程度上,“龙卷风”像是介于艺术和建筑创作之间的某种表达,它并不拘泥于现实应用,但仍然受限于各种客观条件。例如,作品原本计划融入交互部分,通过程序从网站上抓取2020年所有的中英文新闻标题,从而为空间加入一层介于客观和主观世界之间的文本。这一创意目前未能实现。

装置名称:龙卷风
设计时间:2021.8-2021.11
建造时间:2021.11
设计团队:5D
材料供应:南京筑新技术集团有限公司
Q&A
装置“龙卷风”的设计理念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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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凯
最开始这个想法是基于两点去考虑的,一个是和材料有关,另外一个是跟展览主题有关。在材料方面,我们觉得不锈钢一般给人坚硬的感觉,是形态非常明确的东西,有没有可能用这种坚硬、具象的东西,强势地去表达一个流动的风的印象。
第二是和主题“庇所”有关。我们觉得风不一定非要是轻柔曼妙的感觉,它可能是非常强烈的,是一个风暴。对我们来说,有没有可能利用日常生活中掀起的一场风暴,来创造一个逃离现实的庇护所。基于这两点,最终完成一个可以被进入、被保护的某种方案,这就是我们整个概念的发起。
在你们的团队中有建筑设计、结构设计、室内设计、照明设计、平面设计和交互装置设计等不同角色,你们是如何形成一个团队的?日常的合作方式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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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
大约在2019年的时候,我们参加了“中国品牌日”展览,其中“未来居住”板块探讨的是未来人们将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居住在都市中。

2019国产品牌日
提出这样一个设计或者说理念后,我们自然地想到它和建筑、室内设计、声音、交互、标识、灯光等都相关,一切都被融合在一起。在空间中,任何一个居住者在任何时间点的感受都是全面而不是割裂的。因此,我们希望聚集这么多专业的人才去合作,从一开始大家就可以一起讨论一个整合性的理念,而不是先做建筑再做室内,再做灯光、标识等等。因为信息在一步步传导的过程中会慢慢地衰减,甚至被扭曲,最后形成的作品中,可能各个专业之间是无法咬合的。我们希望给大家一个完整的体验。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们建立了“5D”(5 designers),从装置、展览到潮店等,很多内容被整合在一起。
你们来自不同的机构,而一些大型的设计公司或者建筑事务所本身也有不同的分工,在你们看来,在今天的城市,5D的这种合作模式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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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烁
大型公司或者建筑师事务所确实有不同的分工,但是由于是在同一个公司,即便是不同的分工也容易进入同一种状态中。而今天的城市,需要的多元化,正好适合不同背景的设计师,5D的设计师常常处于这样的不同背景下,接触和探索不同的可能。所以当我们聚在一起的适合,可以给彼此带来新鲜的观点和提示。
在这次的“龙卷风”中,你们是怎样协调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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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迅君
这次合作中,大的概念来自于艺术家蔡凯。这个概念的雏形之前我们俩讨论过好几次,那么我很自然成为这次的“项目设计师”。
结构上我们特意请来了陆洋帮助我们完成复杂的设计。庞磊负责灯光设计。张烁负责平面设计。而唐煜作为建筑师,在每次综合性交流会上进行捏合和把控。

龙卷风效果图
“龙卷风”作为装置作品,有自己的艺术性表达,它作为一种“庇所”,又具有装置性。你们怎么看待未来从装置到建筑的“转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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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
从结构层面来讲,“龙卷风”更像是一个“打样”(mockup)。这个打样不是说一个粗糙的样态,它毕竟是一个装置,我们要展示出它的互动性等方面。同时,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精致的“能量”,它的体量比较小,将来如果做成一个更大的构筑物,或是把它的局部控制在一个建筑物上,都是有可能的。这是一种探索。
怎么理解装置的这种“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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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
对于一些幕墙体系,特别是比较复杂的幕墙,如果去工地看的话,它旁边总归是有一个做Mockup的区域。从这个1:1的Mockup开始,去观察这个局部的功能、尺度、颜色、质感,在1:1的情况下去体验它,如果确认无误,就可以进行施工,如果觉得有问题,需要进行第二部的调整。这种打样和真正建造的关系是精准的。
在我们所讲的打样中,它的关联性是模糊的,我们不知道具体将来要建造或者设计一个怎样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开拓过这样一个方向,未来就可以运用这里面的技术手段。

棉仓城市客厅

栾栌

首钢博物馆水下展厅
陆洋
我觉得不管是艺术品也好,建筑本身也好,其实并不存在所谓的打样。其实我认为艺术品和建筑都是唯一的存在,这次的作品可能用“探索”更合适一点。我们探索的一方面是这种团队组合的协调工作能力,另一方面是材料在艺术层面落地的可能性,艺术作品的结构思维是可以更发散的。
我们如果做二维或是三维的数字化设计,可以更发散更漂亮更帅气,但是做一些落地项目的尝试,就需要对整个施工步骤、施工水平以及加工工艺进行评测和监督;我们尝试现有材料、现有技术,探索发散性很强的艺术品、或者说未来建筑作品的呈现能力。所以我觉得这个作品是唯一的,至少从结构层面来说,我最期待的是在工艺、生产的环节,在设计思维的发展的方向上,都能够为别人提供一些想法。我们在设计过程中也找了一些reference,如果我们的尝试,将来可以成为别人的reference,我觉得这就是很棒的进步了。

龙卷风装置方案图
回到这次的材料不锈钢,经过这次探索,你们认为不锈钢在今后的建筑中会有怎样的发展和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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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迅君
我觉得不锈钢材料本身的特征主要还是在于它工艺方面的进步,比如3D建模,加工技术等,技术一直在迭代,以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有可能实现了。10年前做这团“风”和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
以前在金属加工方面,更多是有模具,然后你用模具或是手工把它敲成某个样子,由此延展出工艺以及雕塑艺术方面的东西。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些应用都在往更复杂的形态靠近,比如弗兰克·盖里(Frank Gary)的建筑就是用铝片做的,那个形态就非常自由。为什么会将风和金属联想在一起,风很自由,我们可不可以用金属的形式把这种图像固定下来?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尝试,对于厂家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这里面牵扯到时间、成本、建造工艺等。不能说我们发现了新的东西,而是在共同尝试的过程中,看到是不是可能突破一些可能性。
唐煜
在20世纪,金属已经作为建筑的三大主要材料,参与到整个建筑生产过程中,所以从本质上来讲,它并没有巨大的突破,但是它和现在整个生产工艺、包括计算机技术合并在一起了,或者说一些技术会加持这么一个工艺流程。未来它可能会往“柔性化”的方向过度,也就是定制和数据化。将来,传统工艺制造的东西如何与个性化需求结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可以探讨的问题。
对话 /建筑师孟凡浩
以“砖”为起点,连接传统与未来
2018年,孟凡浩作为主持建筑师之一,在杭州创立了line+建筑事务所。如今,事务所在上海和杭州两地设有办公空间。上海的工作室位于虹桥中央商务区的一处办公楼内,我们的采访正是在这里进行。据孟凡浩介绍,这是为了方便在上海和杭州两地之间工作通勤。他的日常工作以建筑设计出发,试图回应当下城市和乡村的议题。如何在不同的场所营造尊重当地文脉、满足当代生活的空间,是他一直探索的方向。

孟凡浩
line+建筑事务所
联合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在此次“材料的可能性”空间装置展中,孟凡浩将以砖作为主材,呈现一个具有“科幻感”和“纪念性”的立方体空间:外部的砖以彼此分离的方式构成垂帘式的表皮,内部两个四棱锥彼此相对,正立的四棱锥以传统砌砖的方式构成,倒立的四棱锥则通过技术手段,以反重力的状态抗衡着砖材本身的稳定性能;走进立方体,四周被镜面包围,中间的四棱锥在反射中形成无限延伸的阵列。
在这个理想的方案背后,孟凡浩经历了与材料厂家的多轮磨合和推敲。例如作品原本没有底座,力图呈现一种纯粹的视觉体验,“后来说整个东西太重了,没有底座的话会很不稳,但是又不能为了做底座而做”,他讲述道,“最后,我把它转换成一个小台阶,把稳定装置的结构隐藏在下面。”孟凡浩形容这个临时装置是“可持续的”,展会结束后,有可能把它拆掉重组,甚至做成一个亭子或是小型咖啡厅。
在孟凡浩的构想中,装置中的两个四棱锥分别对应着传统与未来,在采访中,他也讲到了砖在传统、当下的应用方式和未来的可能性。目前,他正着手位于成都太古里附近的一处超高层建筑的项目,为了呼应周围环境,“我想用砖来做表皮,体现砖的肌理和视觉感受,有一定的时间感和历史感。现在的初步想法是将砖的这种肌理和一些新型复合材料进行结合。”他透露道。将传统或本土的材料与新型工业材料加以结合,这在孟凡浩看来是一种对当地文脉的新的诠释。例如,在云南弥勒的东风韵艺术中心,他们在当地的红土地里取土,浇铸出混凝土挂板,通过手工敲出肌理,将在地的生产力和材料与工业化的生产相结合。
根据孟凡浩的经验,材料往往是许多建筑设计概念的起点,材料本身的发展和革新是推动建筑产业向前的重要因素。他提到了未来3D打印在建筑中的应用,“如果3D打印的材料能具备更好的耐候性等性能,或许未来会有一些颠覆性的革命。”

装置名称:砖的N次方
设计时间:2021.8-2021.11
建造时间:2021.11
设计团队:line+建筑事务所 | 孟凡浩
材料供应:维纳博艮集团
Q&A
此次装置展中的具体作品会呈现出怎样的状态,或者说它的表达会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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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我们用的是一个纯粹的几何体:三米长、三米宽、三米高的立方体。在这个立方体当中,我们希望它和人之间是有互动的,而不仅仅是看它或者是触摸它,四面中有一扇门可以打开,希望人能够走进去体验它的空间感。
在这个场所中,里面全部用的是镜面,所以走进去之后,你会看见仿佛到了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在这当中,我们在地上做了一个四棱锥,然后从顶上挂了一个四棱锥,两个四棱锥的尖头是对着的。本身四棱锥是一种富有精神仪式感的母题形式,例如古代的金字塔。在我们的装置中,正立的四棱锥是用砖砌筑起来的,采用的是材料传统的构造方式,用水泥砂浆砌筑;倒立的四棱锥用了幕墙构造的节点,用龙拉杆把它悬挂起来。一般来说一提到砖,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很重很稳的东西,但是我们希望形成一种反差。
两个四棱锥一个代表了传统,一个代表着工业化革命后产生的这种构造,能够把砖这种很重的东西漂浮在空中。加上四周所有的镜面,你能感受到四棱锥的阵列的这种延伸感。在装置外部,我们把砖当作一种表皮,每块砖之间都是分离的,形成一种垂帘的感觉。这几样元素放在一起,走进这个房间,会产生一定的科幻感,同时又有一定的纪念性和仪式感。这就是这个装置具体的设计方案。

人视
您说到这两个四棱锥,可能分别代表了和过去、未来的连接。对于传统中国建筑来说,砖这种材料有怎样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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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从我们中国的传统来说,最早是使用泥土,用模具将泥土做成砖的形式,形成一种单元化的砌筑方式。其实不只在中国,砖在全世界都是最基础、最普通、最日常化的一种建筑材料。
过去像农民造房子,结构形式也在变化,最早就是砖混结构,后来出现框架结构,逐渐发展出钢结构,做成超高层后,一定是通过钢结构才能做高。这样房子的结构和表皮就分离了。分离了之后砖就可以做得很自由,既可以纯粹地做装饰,也可以做表皮。
对于现在乃至未来,砖在建筑中又会有些怎样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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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城市现代建筑中用砖的例子太多了,比如很多学校都是用红砖、青砖作为主要表面材料,包括新天地石库门里大量建筑都是用砖的。至于未来,砖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可能性太多了。对于砖的定义就是多样化的,其中一个定义是基于形状,现在有很多新型材料,可以做成砖的这种形状,它可能是很轻的,甚至可以是3D打印的。
这次使用的维纳博艮砖其实是一个最传统的用粘土烧制的砖,它代表的是有历史感的砖。至于未来会有怎样其他的应用,我觉得和我们的技术是息息相关的。我们的砖能够悬挂在顶上,有一种不稳定感,但是其实挺安全的,所以我们其实希望有这种对比和反差表达。在我们的装置中,我们希望去表达砖在传统、当下的应用方式和未来的可能性。

陶砖
装置作品或许更具有实验性和艺术性,而建筑强调功能和实用,作为建筑师,您怎么看装置作品和建筑实践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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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这两者其实是有关联,但确实是像你说的,它是有区别的。我觉得在装置设计中,我们能更多地表达一种观念,就是我们的态度、立场。相对来说,你表达出了你的概念和观念,这就是一个艺术品。建筑也可以展现观念,但是这个展现是建立在比较好地兼顾了实用、经济、美观这几点之后的表达。我们在做一些很小尺度的建筑的时候,其实和装置是不太分得开,你可以说它是一个建筑,也可以说它是装置。

云南东风韵艺术中心
最近您有哪些大规模运用到砖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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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最近在成都太古里附近的一个项目里,我会把砖做在一个200多米的超高层上。一般做200米以上的高楼,肯定是以玻璃或金属为主,但因为太古里是有文化气息的地方,我想用砖来做表皮,体现砖的肌理和视觉感受,有一定的时间感和历史感。但是这个材料本身用的不是粘土做的砖。从技术上说,你很难用砖去垒200多米高的楼,所以现在的初步想法是将砖的这种肌理和一些新型材料进行结合。
在建筑实践的过程中,材料是在哪个环节确定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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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基本上是在最前期的概念阶段。很多时候设计概念是从材料入手的,先想到这个材料,比如在地有这个材料,这可能是你的设计出发点,是起点。
您去年参加了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国内外的建筑师对于建筑材料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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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浩
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加上信息交互也很频繁,很难说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但是我觉得可能西方已经回归到一种对手工的关注,在材料的最终呈现效果中更偏向具有时间性、艺术性的表达。而中国现在是一个大发展阶段,所以我们的实践规模是特别大的,很难去做这种手工定制,绝大部分都是标准化、工业化的。
对话 /建筑师刘可南
在反复试错中,探索“竹建”的可能
从传统民居到亭榭楼阁,用竹子进行建造的传统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然而进入现代化社会后,受制于竹的不稳定性以及传统建造工艺,竹材在建筑中的应用较为有限。另一方面,竹材拥有自己的特性和文化内涵,是建筑师们在今天仍然想要探索的材料。
刘可南是旭可建筑工作室的创始人之一。他于同济完成硕士教育后,在瑞士赫佐格和德穆隆建筑事务所工作了近五年时间,2010年和张旭一起成立了旭可建筑。从边远的山区到都市,工作室做的项目设计各种尺度和环境。今年11月,在CADE建筑设计博览会的“材料的可能性”空间装置展区,刘可南将以竹作为主材,呈现装置作品。在他看来,装置和建筑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将装置视为建筑整体设计思路的一部分,是“一种空间的容器,或者探索体验边界的一种实验性的仪器”。

刘可南(右)张旭(左)
对于竹材在建筑中的应用,身为建筑师的刘可南希望能够从民间吸取营养,转化成建筑创造,但是在日常中,很少有项目能够允许这样的一个操作环境。因此,材料装置展成为了难得的实验平台。在反复的试错中,他感受到挑战和乐趣。

装置名称:云
设计时间:2021.8-2021.11
建造时间:2021.11
设计团队:旭可建筑 | 刘可南 张旭
材料供应:上海摩索新型装饰材料有限公司
Q&A
为什么会选择竹作为主要材料来构建这次的装置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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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竹子在中国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建筑材料,非常特别。通过这次的装置,我们想挖掘竹作为一种材料的特性。竹子作为木材的一种替代产品,国际上其实已经风靡了十几年,而我们觉得可惜的是现竹材更多的是被当作“木材的廉价替代品”被使用。这样的使用方式过多地强调了它的经济性而不是竹子本身的材料性能。
我们想探索一下竹材本身和木材所不一样的性能,它的弹性、韧性以及它的可编织感。在传统的竹文化里,这是得到了充分发挥的。竹子是草本植物,它的受拉性能远大于绝大多数木材,我们在老香港电影里看到很多用竹子做的脚手架,或者是大型竹棚,作为一种临时性建筑使用,同时它还比较轻便,这些特点都是木材所没有的。
竹子这种植物特别神奇,它对人特别友好,你可能找不到任何一种其他的植物,既可以被放在餐桌上食用,又可以用来盖房子。基于这些特性,中国人基本上构建了一个只用竹子就可以生活的世界,比如竹篓子等用竹子做的器皿,还有用竹子做的衣服。所以在中国文化中,竹子是有品德的。所以我们想是不是可以反思一下,通过和材料商的合作,来释放竹子作为材料的另一面。

装置效果图
这种探索和反思具体是怎样体现在装置作品的创作中的?请谈一谈这件作品的设计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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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具体表现就是抓住材料本身的特性来做这个装置。这次我们想要充分表达的就是竹材的弹性和柔韧性。通过表达材料性能,形成装置整体上一个轻松的氛围,同时这个装置也可以和体验者互动,比较好玩。
您有哪些建筑项目是运用到竹材的吗?竹在今天建筑中的运用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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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竹是存在于建筑工业化体系边缘的一种材料,因为还没有针对竹材的相关结构规范,所以现阶段很难将竹子用在正式的建造项目中。东亚地区民间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用竹子做建筑的传统和实践,而建筑师也有必要向民间学习。这就是建筑界关注和讨论“风土建筑”的意义。上海松江方塔园里有一个“何陋轩”,是同济大学前系主任冯纪忠先生用毛竹搭建的,它就中国现代建筑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建筑师,我们非常希望能从民间吸取这种营养,把它转化成一个建筑创造的可能性,但是在我们的工作日常中,很少有项目能够允许这样的一个操作环境。

雅加达酒店 竹材内饰(摩索竹材提供)
是否可以说现在国内竹的使用条件比较受限,更多地应用在乡村而不是城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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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原始的毛竹作为结构,基本上还处于民间运用阶段。不过现代竹材经过加工,已经可以变成一种半人造材料,当然即便如此,整个材料的来源或生产方式还是都相对自然。以我们合作的材料商MOSO为例,现在正在尝试把竹子作为一种结构性材料,经过加工后使它成为一种稳定的材料,可以用在很大的项目里。
现代竹材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因为它可以被当作是胶合木材,它的使用方式也和胶合木材是一样的。另一方面,如果说我们想在传统语境或风土建筑的语境里讨论竹子,比如说纯把竹子当作一种结构性材料,那个可能性在现代化之后的建筑行业里面还比较少,而在一个装置里面,它有可能被尝试和实现。从这一点来说,这一次材料装置展是一个比较难得的机会,让我们可以处理竹子这种材料,来做一些可能在真实的建造里面还很难被用到的结构形式。

计家墩酒店 摄影陈颢
装置作品或许更具有实验性和艺术性,而建筑强调功能和实用,作为建筑师,您怎么看装置作品和建筑实践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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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装置和建筑的差别其实是越来越小,装置是空间的容器,或者探索体验边界的一种实验性的仪器,是艺术和建筑交叉的一个领域。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做的建筑或者我们做的建筑的一部分,本质上和装置是一样的。例如在建筑实践中,我们做过很多比家具尺度大一点、比建筑又小一点的“空间零件”,这些“空间零件”,我们觉得都有装置的品质。


计家墩酒店 摄影陈颢
在这次装置作品的完成过程中,遇到过哪些难点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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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我们采用的材料是现代竹材流水线上的半成品,它还保留了竹子的弹性和柔韧。我们想在装置中体现这个特性,而这就没有先例可循,也不可能通过结构计算获得。我们只能自己来试,它能够弯成多大,它能弯成多少度,而不是画好图,直接交给材料供应商。
这是一个试错的过程:我们画草图,厂家拿去试,试不出来我们再改,难点就在这里。从一个角度上说,这是一个自觉性的、前工业时代的设计方式,它是反工业生产、是反福特主义的,它以一种手工业的试错方式来尝试能做成什么样。这里面来来回回比较折腾,我觉得这是实现的难点和挑战,同时也是乐趣所在。

装置手绘图片
最后,作为建筑师,材料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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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南
材料在我们的思考上和形式、空间是等同的大题目。我们在概念阶段就会想用什么样的材料,它在很大层面上决定了视觉、以及视觉之外的事情。比如说你摸上去是什么样的,你敲上去是什么样的,你走上去是什么样的,或者材料它其实本身有气味,你闻上去是什么样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它只能在一开始就被考虑,而不是在之后才介入你的思考之中。

旭可建筑 勤勇小学酒店 摄影唐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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