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制造的同性恋
“读完会对90年代的同性恋群体有个概貌,一百多个个案,每个人的叙事也在互相冲突,但作者提供了必要的分析,想到这是第一本研究同性群体的社会学报告,很难不让人佩服李银河、王小波的勇气,以及他们必要的书写克制:没拿边缘叙事直接扩大到政治、意识形态或所谓的后殖民这些更容易哗众取宠的地方。学术文章逻辑清晰,言必有据是美德。”
这是前两天给《他们的世界》写的短评,但写完后,对这本书的想法还在心里纠缠。最后夸奖的那句,也可以是批判阅读的起点。书里也提到了有人发生了同性性行为,但并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作者的概括是,他们对这一概念的无知。然后在接下来的叙述里,他们被指认了,被西方发明的“同性恋”这个概念所指认。在这个过程里,同性性行为,作为一种行为,被过渡到了同性恋这一身份。male-male sex被区分出了另一种身份。这种辨认,也随之产生了所谓的知识,基于异性恋机制产生的同性恋话语。
当关于同性恋的性行为经验,成为知识的起源时,差异的经验就会差异的事实。虽然文章里有讨论同性恋的起源问题,是作为现象的历史,而不是作为同性恋这个身份被发明的历史,以及它如何运作的,这种身份的产生,又如何改变了人的行为方式。这些话语是如何被制造。而同性恋又如何成为了一个需要抗争,辨认,和特定时刻需要学习的身份。
在目前读到的同性恋叙事中,同性恋被表现为一种被压抑的欲望(被否定的经验),被认为不可见、不正常,被一个社会化的规训世界所否定。随之而来的叙事也很常见,是欲望的解放。在这类故事里,经常能看到human rights 概念的腾挪。
但经验不是不言自明的,也不直接通向知识。它始终是不稳定,政治化的。要追溯经验的起源,也就是福柯的所谓的谱系,是对生产过程的分析,保留对变化和差异的兴趣。简单说,经验不是知识的起源,而是要解释的现象。
如果把这本书与《东宫西宫》做个比较,就能看出社会学文本与文学文本制造了哪两种不同类型的知识。而不同的阅读方式,又会带来什么样差异性的理解。而有时候,在特别是同性恋的议题上,可能只是一种解释取代了另一种,一种新的自我解释,马克思和弗洛伊德之间,物质与欲望专栏出售的联名款薯片。所谓的知识,很可能不过是现代主义制造出的偏见。以及,很少听到的,对同性恋这个被制造的主体的质疑,也就是说,要做的,可能是去挑战这个话语如何被生产,以及其中的政治性。
当然,很有可能的是,过阵子我又否定了现在所写的。
2.
现在过阵子了。
觉得说了这么多,在说什么呢,有点像齐格蒙·鲍曼在现代性大屠杀里提的,奥斯维辛是工厂的变形,和犹太人身份的建构。谁都觉得自己没错,但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