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仇敌忾(写作练习)
强盗单手攀上墙边的一株柳树,悄无声息地跳进了院子里。 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子,主人可能是个路边摆摊的小买卖人,或者是没有油水的六品以下京官。 强盗悠闲地在漆黑的院子里走个来回,应该是个穷酸京官,只雇得起一个掉了牙的老门房,正在破旧的耳房里呼呼大睡。 强盗靠在二门口,把缠在胸口的右手紧了紧,若不是伤了手,这种明摆着榨不出二两油的地方,他是不屑一顾的,奈何落难凤凰不如鸡,几天水米没沾牙!再说,苍蝇腿也是肉不是? 强盗收拾整齐了自己,从袖中摸出一支雪亮的短刀,挑开门栓,摸了进去。 东边厢房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仿佛一位多情的妇人,为晚归的夫君守着一盏油灯。 强盗的心涌上莫名的暖意,三十年的流浪生涯,已经忘却了有一盏灯等着自己的感觉。 强盗走到窗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传出来。 男人,三十至四十岁之间,咳声虚软无力,初步估计,战斗力基本为零。 强盗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又不是梁上君子,搞什么悄无声息! 房内简陋至极,一桌,一椅,一床,一帐而已。 没有屏风,强盗猝不及防地和主人打了个照面。 那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面容苍白,清秀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冷意,看见强盗进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强盗见他快咳掉半条命,于心不忍,拿起桌子上茶壶,倒出了半盏冷水,走到床前,故作高冷地一推:“喏!” 男子是真高冷,挥袖扫落茶盏,咳声中夹杂着话语:“咳咳咳,沈某,咳咳咳,沈某饱读圣贤,咳,之书,岂能受,咳咳,受鸡鸣狗盗之徒,咳咳,滴水之恩!” 强盗文化水平不高,鸡鸣狗盗还是隐约听懂了的:“啥鸡鸣狗盗?老子可是江洋大盗!大盗你懂不?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 男子冷哼一声,转过身,在咳声中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我偏要你受我的,那个滴水之恩!” 强盗俯身捡了茶杯,拎起茶壶,晃了半天,方晃出最后几滴水。 强盗走到床边,拉住男子肩头,把他摆平了,男子极力挣扎起来,一双瘦长的腿,向着强盗下三路招呼。 战斗力看来只是约等于零。 强盗起了性,翻身上床,坐在男子腰腹处,把杯中一口水硬灌了进去。 男子一声痛呼,冷汗簌簌而下,脸颊黏着乌黑的发,愈发显得惨白如纸。 强盗心叫不好,别是有暗伤! 他跳下床来,把男子又翻趴下,一把扯下他身上薄薄一层亵衣。 男子脸白到发青,大骂道:“无耻淫贼!咳咳,登徒子!咳咳,宵小之徒!” 强盗也白了脸,男子背上纵横交错的,皆是棒痕,许是无人处理,残血粘了衣物,在他的野蛮拉扯下,血痂、碎皮一起破裂,鲜血一股股地顺着苍白的脊背流下。 “我的个乖乖!这是,挨了谁的打?” 男子早已挣扎到无力,气若游丝道:“魏忠贤!” “谁?那个老太监!”强盗一拍手,“奶奶的,老阉贼!老子的胳膊也是被这老货的狗咬了!” 男子微微抬起半边脸颊,睫毛上颤颤地挂着一粒汗珠,“你,你也和,和那老贼有仇?” “可不是?”强盗见他态度和缓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吊着的胳膊金贵起来,忙展示给他看:“喏,看我这胳膊,若不是中了他房里的机关,那老贼的脑袋,已经被本大爷给拧下来了。” “暗杀?旁门左道!”男子的声音低下去,“不过,有虎口拔牙的胆识,也算得一条好汉……” “当然算是好汉了!老子可不是一般小毛贼,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 “哎,你怎么晕过去了?” “烧起来了,不好,还得去找大夫!” “奶奶的腿!全副家当不值三文钱,罢了,老子还是赶紧找个为富不仁的,给你把医药费先赚出来吧!”
改编自欧亨利《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