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名画里拉便便的人

手边在读的书是关于老勃鲁盖尔的，有一段说到帕提尼尔(Joachim Patinir），尼德兰画家，其中介绍到他的一副画《逃亡埃及途中的休息》。

帕提尼尔的画的特色是虽然以宗教或神话为主题，但会把风景置于首位。而且当时画家喜欢在大风景里点缀插曲以充实细节，书上说帕提尼尔喜欢在画中偷偷藏个正在拉便便的人，这幅里就有。我网上找了下高清大图，果然有，哈哈哈（我真是太恶趣味了）。

这幅画收藏在普拉多，我顺便去普拉多的网站上看了看介绍。我的两个疑问得到了解答，一个是圣母旁边那个圆球是啥，二是结着果子的树是什么树（还能有什么树，苹果咯）。

画面的左后方是Heliopolis，是古埃及的太阳城，异教的城。天使托梦给圣若瑟说希律王即将寻找这婴孩，要把他杀掉，要他带着圣母和耶稣逃往埃及。在这幅画里的圆球，是异教神形象的遗迹（上面有两只脚）。

后方的Heliopolis城可以看到有人还在参拜一个头像老鼠的异教神，还有一些异教的神像在跌落。

在逃往埃及的故事里一般会出现的是棕榈树，棕榈树把它们的叶子弯下为这几位徒步旅者提供阴凉处。但是帕提尼尔在这里用的是另一套图像符号系统，圣母左边的是苹果树，因原罪而枯干，但在基督道成肉身后萌发新芽，是救赎的开始。

树上的是葡萄藤。苹果树后边是栗子树，落下的果实中一些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的栗子，暗示着圣母无原罪和玛丽的贞洁。

画面的右后方最远处画的是希律王屠杀男婴，前方是麦田奇迹：追兵听说圣家族穿越了一片麦田，麦子在一夜之间结出了麦穗，追兵深受震撼，打道回府。

再稍微多搜索一下，会发现老勃鲁盖尔也画过拉便便的人！而且网上有文章说，16世纪的画家们画了无数拉便便的人......WHY？!

在勃鲁盖尔那幅极其出名的《巴别塔》里，就有一个蹲着排便的人。多亏了Google Arts的超高清图片，可以拉近看到这个蹲在巴别塔底的家伙：

在他的另一幅画《绞刑架上的喜鹊》里，左下角树丛里也藏了一个：

好吧拉便便的话题就此打住，谁有兴趣还可以搜一下caganer这个词，又会有新收获。

顺便说一下当年我在普拉多逛，印象最深的画是博斯的《人间乐园》，但是帕提尼尔的《卡隆渡过冥河的风景》我也念念不忘，因为那个蓝色实在太奇异太好看了，复制品再现不出。

帕提尼尔和老勃鲁盖尔都受到博斯很大的影响。这幅画分割成三部分，左边天堂，右边地狱，中间冥河。这种三联画的构图方式也让人想起《人间乐园》。卡戎（画中的中心人物）运送一个必须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做出选择的人类灵魂。

天堂和地狱中不少元素看起来都很像博斯。根据普拉多的解说，X射线扫到这幅画最初的画面不是现在这样的，右岸本来有巨大的妖怪，但现在改成了繁花绿树，一个虚假的天堂，这样一是画面更有平衡感，二来也为灵魂选择右边提供了更好的概念性的解释——灵魂的坐姿是朝向右边的，暗示了他的选择。

帕提尼尔和勃鲁盖尔一样，寿命都不长，四十几岁就去世了。他留下的画作不多，从仅存的几幅来看，他的风景画都很壮美辽阔，让人印象深刻。书中说，丢勒在自己的旅行日记里称帕提尼尔是“杰出的风景画家”，他可能是第一个被单独冠以“风景画家”头衔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