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1(周三)书摘:《徐梵澄传》;朱生豪书信;董竹君《我的一个世纪》
1、孙波《徐梵澄传》
(《尼采自传》译序)
艺术是什么?天才是什么?灵感是什么?宗教是什么?圣哲是什么?引而上之,它们的来源是什么?又推而广之,艺术的将来如何?宗教的将来如何?——尼采对于这些问题,思索了若干年。徬徨于南德国拜央森林里,留连于意大利梭连多山谷间,渺渺茫茫,若有所悟,于是总集于两年间的散记,都为两巨帙,命名曰Menschliches,Allzumenschliches,直译起来,是“人间的,太人间的”。
(……)细想此书对于我们的意义,一方面固然可以使我们稍懂到一点文学生活宗教生活,可以不迷;另一方面则当能使我们因此更为“真理”“真知”奋斗;正如在旅行的长途中偶尔发现一两片小标志,指示前人曾此经过,则当能更有勇力前行,而且突过已往的限度。
2、《朱生豪书信全编》
1933年春
宋:
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件好工作!很想拒绝你的,但不愿拒绝你,你太好了。图书馆里借了四本《史通》,两本《中国历史研究法》,本想抄一些话头,可是回来之后,一起把它们看完了,算勉强得到一点烟士披里纯,写好了这一篇狗屁文章。
(……)被人说作浪漫,尤其是被那些伪君子之流,他们说这两字总有一点不甚好的意味,并不算是有趣的事,但实际上你与我都只能说是浪漫的人。我们的性格并不完全一致,但尽有互相共鸣的地方。我们的认识虽是偶然,我们的交契却并非偶然。凭良心说,我不能不承认你在我心目中十分可爱,虽我对于你并不是盲目的赞美。我们需要的是对于彼此弱点的谅解,只有能互相谅解的人,弱点才能变成并不可憎,甚至于反是可爱也说不定。
除非我们在自己心理的矛盾下挣扎着找不到出路,外观的环境未必能给我们的灵魂以任何的桎梏。
说厌恶陈旧是人们普通的思想也未必尽然,这世间多的是沉湎骸骨的人,尤其在我们这老大古国里。我常想,要是中国并没有几千年古文化作基础,她当可以有希望一些。旧的文化,无论怎样有价值,为着免得阻碍新的生长起见,都有一起摧毁的必要。
一万个虔心的祝福!
朱 十四夜
3、董竹君《我的一个世纪》
父亲的贫苦亲戚蛮多,彼此很少往来。父亲的二弟名文选,我的这位二叔极其仁慈勤劳。三十年代时和二婶俩住上海蒲石路渔阳里一号(现名长乐路铭德里33号)。二婶未生育,领一养女名国祯,小名根娣。根娣聪明能干,长大招赘女婿。女婿人很忠厚,生一男一女,以后迁居陶尔斐斯路(现名南昌路)43弄37号。全家以卖报为生。不论冰天雪地、狂风暴雨、炎炎烈日,每天必须在天亮前到报馆批发处门口等候买报。领回整理后,全家再出动分送订户,每份可赚买价的百分之二十,依此糊口。
在1947年春,住房着火,二叔的八岁外孙和四岁外孙女,因家人卖报未归,邻居未及搭救,不幸被活活烧死了。当时我送去二百元济其眉急。两个天真无辜的孩子被夺去生命,我特别心痛。他们的惨死使我久久不安!
二叔疼我帮助我不少,可惜很早病故。二婶于1981年夏去世。国祯妹后来又生了几个孩儿。夫妇俩在解放后转入邮局工作。不几年退休了,现在全家生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