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兹:欲望与快感(Désir et plaisir)
德勒兹的这封信对于理解中后期福柯的思想危机挺有帮助的,而且写得情真意切,因此试着译了出来。根据埃瓦尔德的说法,这封信寄出去之后福柯就彻底断绝了和德勒兹的联系。所以,也许这封信真的在理论上戳了福柯肺管子也说不定。毕竟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福柯确实如德勒兹所言,在“真理”和“主体”上下了很多工夫——虽然不一定是德勒兹所预想的那种方式就是了。
原文可见 http://1libertaire.free.fr/DeleuzeFoucault0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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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德勒兹写给米歇尔.福柯的信,时间是1977年(《求知意志》出版于1976年),由一组笔记组成(从A到H)。首次发表于Le magazine littéraire,n°325, octobre 1994,转载于G. Deleuze, Deux régimes de fous, Minuit, 2003.
A
SP(注1)的一个基本论点涉及权力的装置。在我看来,有三个方面至关重要。
1.论点本身及其与 "左翼 "的关系:就反对任何国家理论而言,这种权力概念具有深刻的政治新颖性。
2. 对米歇尔而言,因为这使他能够超越AS(注2)中的话语和非话语形式的二元性,并解释这两类形式是如何逐段配置或连接的(不相互还原或相互类似......等等)。目的不是要消除这种区别,而是要为它们的关系找到一个理由。
3. 至于一个准确的后果:权力装置既不是通过压抑也不是通过意识形态进行的。因此,[SP]与人们或多或少都接受了的替代方案相决裂。它取代了压抑或意识形态,形成了一个正常化与规训的概念。
B
这篇关于权力装置的论文在我看来有两个毫无矛盾但却截然不同的方向。在任何情况下,这些装置都无法缩减为国家机器。但是一方面看来,这些权力装置由一系列微观装置和一种分散的、异质的多样性构成。从另一个方向看来,它们指的一种图标diagramme,是内在于整个社会场域的一种抽象机器(因此,由“去看同时不被看”(voir sans être vu)这一一般功能所定义的全景敞视主义适用于任何多样性)。这就像两种同样重要的微观分析的方向。因为第二个方向显示出米歇尔并不满足于一种传播(une dissémination)。
C
与SP相比,VS.(注3)迈出了新的一步。VS的观点仍旧是:既非压抑,亦非意识形态。但是,简单地说,权力装置不再满足于正常化,它们倾向于(性态)的构成。权力装置不再满足于形成知识,它们是真理(权力的真理)的构成。它们不再是指那些仍然是消极的 "范畴"(疯狂、作为监禁对象的犯罪行为),而是指一个所谓的积极范畴(性态)。这后一点在《La Quinzaine》(注4)的采访中得到证实,从第5页开始。在这视角下,我相信在VS中,分析有了新的进展。但危险是:米歇尔是否回到了 "构成主体"(sujet constituant)的类似物,为什么他觉得有必要复活“真理”,即使它实际上是一个新概念?这些不是我的问题,但我认为假如米歇尔不进一步解释,就会出现这两个错误的问题。
D
对我而言,第一个问题是米歇尔在SP中所建立的微观分析的性质。在微观装置涉及到小团体的意味上(家庭的外延不比任何其他编成(formation)少),"微观 "和 "宏观 "之间差异显然不是很大。它不是一个外在的二元论,因为在国家机器中存在着微观装置,而国家机器的某些部分也渗透到微观装置中——两个维度的完全内在性。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区别在于规模的大小呢?VS中的一页(132)明确地接受了这种解释。但这一页似乎将宏观视为战略模式,而微观则是战术模式。这让我不安:米歇尔的微观装置似乎有一个战略维度(特别是如果我们考虑到这个图式,那它们便是不可分割的)。另一个方向则是决定微观的 "力的关系(rapports de force)":特别是《La Quinzaine》的采访。但我认为,米歇尔还没有发展这一点:他对力的关系的原创概念,也就是他所说的力的关系,这必须是一个和其他东西一样的新概念。
在任何情况下,微观和宏观之间存在着性质上的差异,存在着异质性。这决不是排除了两者的内在性。但我的问题归根结底乃是:这种性质上的差异是否仍然允许我们谈论权力装置?国家概念在微观分析的层面上是不适用的,因为正如米歇尔所说,这不是一个将国家小型化的问题。但权力概念是否合适呢?难道它不也是一个总体概念concept global的小型化吗?
这使我想到了当前我与米歇尔的第一个区别。如果我和费利克斯.加塔利(注5)一起谈论欲望的配置agencement de désir,那是因为我不确定是否能用权力这个术语来描述微观装置。对我来说,欲望的配置标志着欲望从来都不是一种 "自然 "或 "自发 "的决断。例如,封建制是一种将与动物(马)、土地、去辖域化déterritorialisation(骑士的竞赛、十字军)、女性(骑士之爱)等物的新关系置于危险之中的配置。这是一种虽然完全疯狂,但仍旧是历史上具有可配置性的配置。我想说的是,欲望在这种异质性的配置中、在这种 "共生关系 "中循环:欲望与被决定的配置同在之物,二者是共同运作的。当然,欲望的配置将包括权力装置(例如封建权力),但它们必须位于配置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根据第一条轴线,我们可以在欲望配置中区分事物状态和陈述过程énonciation(这将与米歇尔对两种类型的编成或多样性的区分相一致)。根据另一条轴线,我们将区分辖域或再辖域化,以及席卷entraîner一种配置的去辖域化运动(例如,所有席卷教会、骑士、农民的去辖域化运动)。权力装置即使是抽象的,也会在再辖域化发生的地方出现。因此,权力装置将是配置的一个组成部分。但配置也将包括去辖域化的要点。简而言之,权力装置即不进行配置,亦不进行构成,是欲望配置——它将从权力的各种编成中,沿着它们的一个维度分蜂essaimer(指蜜蜂繁育过多时蜂王带着一群蜜蜂移居别处而将旧蜂巢让给其他蜂王的行为)。这将使我能够回答这个对我而言必要,但对米歇尔而言不必要的问题:权力如何能被欲望?因此,第一个区别将是,对我来说,权力是一种欲望的感情affection du désir(据说欲望从来都不是一种 "自然的现实")。所有这些都是非常粗略的:去辖域化和再辖域化,远比我说的两个运动之间的关系更复杂。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欲望在我看来是主要的,而且也是一种微观分析的要素。
E
在一个于我看来非常基本的点上,我始终追随着米歇尔: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压抑--比如说,陈述或者说陈述过程都与意识形态无关。欲望配置与压抑毫无关系。但显然,对于权力装置这一概念,我并无米歇尔那般确定,鉴于它们对我来说具有模糊的地位,我陷入了含混之中:在SP中,米歇尔说它们在进行正常化和规训;我说它们是在进行编码和再辖域化(我想,这里也暗含着某些比语词区别更大的东西)。但鉴于在我这里欲望优先于权力,或者说权力装置对我而言时次要的,故而它们的运作仍具有压抑作用,因为它们破坏的不是作为自然给定的欲望,而是欲望配置的诸多要点。我接受了VS中最漂亮的一个观点:性态装置把性态还原为性sexe(还原为性的差异,等等;而精神分析就在这种还原的瞬间coup之中)。我看到一种压抑的效果,恰恰是在微观和宏观的边界:性态,作为一种历史上可变的和可确定的欲望配置,伴随着其去辖域化、流动和组合的尖头pointe,将被还原为一个克分子molaire例子,"性",即使这种还原的过程不是压抑的,(非意识形态的)效果也是压抑的,因为这些配置被打破,不仅是在其潜能方面,而且也在其微观现实micro- réalité上。那么它们只能作为幻想存在,而幻想会改变它们,使它们完全转移,或者作为声名狼藉之物......等等。我有一个感兴趣的小问题:为什么有些 " 受打扰者troublés "比其他人更易遭受羞辱的影响,甚至依赖羞辱(例如遗尿症患者、厌食症患者不太容易受羞辱影响)。因此,我需要某种压抑的概念。但并不是在与自发性相关的压抑的意义上,而是在集体配置有众多维度的意义上——而权力装置只是这些维度中的一个。
F
另一个基本点是:我相信 "既无压抑也非意识形态 "的论题有其相关性,也许其本身就取决于这个相关性。一个社会场域并不是由它的矛盾定义的。矛盾概念是一个总体性的概念,是不充分的,已经意味着"矛盾体"在权力装置中的强烈的共谋关系(如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两个阶级)。而事实上,在我看来米歇尔的权力理论的另一个巨大的创新是,一个社会并不自我矛盾,或者说几乎没有自我矛盾。但他的回答是:它即被战略所构成,它也去制定战略。而且我觉得这非常漂亮,我可以看到巨大的差异(战略——矛盾),在这方面我必须重读克劳塞维茨。但我对这个想法感到不舒服。
就我而言,我想说:一个社会,一个社会场域并不自相矛盾,但最首要是它的逃逸。首先它从各处逃逸而出,它的逃逸路线ligne de fuite才是第一的(即使 "第一 "不是按时间顺序)。逃逸路线并非出于社会场域之外或者离开它,而是构成了它的根茎或绘图法。逃逸路线与去辖域化运动是一致的:它们并不意味着任何对自然的回归,它们是欲望配置中的去辖域化的诸要点。封建制中最主要的是它所预设的逃逸路线;10-12世纪也是如此;资本主义的形成亦是如此。逃逸路线不一定是“革命性的”,恰恰相反,权力机制却要围追堵截这些逃逸路线。在11世纪前后,所有的去辖域化路线都被沉淀下来:最后入侵les dernières invasions、劫掠战帮les bandes de pillage、教会的去辖域化、农民移民、骑士精神的转变、逐渐放弃领土模式的城市的转变、被注入新回路circuits的货币的转变、以风雅之爱(骑士爱情)amour courtois为主题的女性状况的变化,甚至使骑士的爱情也去辖域化...等等。相较于逃逸路线和它们的组合、导向、汇合或分歧,战略只处于次级地位。在这里,我再次发现了欲望的首要地位,因为欲望正是在这些逃逸路线中、在流动的结合与分解之中,与它们互相纠缠的。
那么,在我看来,米歇尔所遭遇的问题对我来说不具有同样的地位。因为如果权力装置在某种程度上是构成性的,那就只能存在 "抵抗 "权力装置的现象,而问题则涉及这些现象的地位。事实上,他们即非意识形态的亦非反压抑的。因此,在VS的两页重要之处中,米歇尔说:“不要让我说这些现象是一个诱饵......”。但他会赋予它们什么地位呢?这里有几个方向。
1. 根据VS (126-127)中的说法,抵抗现象将像装置的颠倒图像,它们将具有相同的特征、扩散、异质性......等等,它们将是 "针对……/与……相关"的;但在我看来,这个方向如同找到出路一般堵住了出口;
2. Politique Hebdo采访的方向(注6):如果权力装置是真理构成,如果有权力的真理,就必须有一种真理的权力作为对抗战略contre-stratégie,来对抗权力contre-pouvoirs。从米歇尔关于知识分子作用的问题,以及他通过使真理完全依赖于权力从而重新引入真理范畴的方式的,他将在这种更新中找到一种可以对抗权力的材料?但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我们必须等待米歇尔在他的微观分析层面上说出这种新的真理概念。
3. 第三个方向是快感、身体及其快感。在这里,对我来说又是同样的期待,快感是如何为对抗权力赋予活力的,他是如何构思这种快感概念的?
在我看来,有三个米歇尔在一个全新的意义上采用,但还没有进行发展的概念:权力关系、真理、快感。
有些问题出现在我身上,而没在米歇尔那里出现过。因为这些问题已经被他自己的研究解决了。相反,为了鼓励自己,我告诉自己,其他问题不会出现在我身上,这些问题出现在他身上是因为他的论文和感受的必要性。在我看来,在米歇尔身上,找不到任何一种作为历史性的集体决定因素déterminations collectives historiques的,对应于逃逸路线和去辖域化运动的概念。对我来说,不存在抵抗现象的地位问题:既然逃逸路线是主要的决定因素,既然欲望安排agencer了社会场域,那就不如说,权力装置既是由这些配置所生产,同时也粉碎或堵塞了这些配置。我共享着米歇尔对那些自称是边缘人的人的恐怖:疯狂、轻罪犯、变态以及毒品的浪漫主义,对我来说越来越难以忍受。但逃逸路线,也就是欲望配置,对我来说不是由被边缘化的人创造的。相反,它们是贯穿社会的客观路线,被边缘化的人在这里或那里定居,形成一个循环,一个旋转,一个重新编码。所以我不需要为抵抗现象设定一个地位:如果一个社会的首要事实是它的一切都在逃离,那么它的一切都会被非辖域化。因此,知识分子的地位以及政治问题在理论上,对米歇尔和我而言将是不一样的(我将会试着说明我是如何看待这种差异的)。
G
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米歇尔带着极大的善意与温情对我说:我不能忍受“欲望”这个词;即使你的用法不同,我也不能不认为或体会到欲望=匮乏,或者说欲望被压抑。米歇尔又说:所以我所说的 “快感”也许就是你所说的 "欲望";但无论如何,相较于“欲望”,我需要别的词语。
显然,又一次地,这不仅仅是一个词语问题。因为反过来说我也很难忍受 "快感"这个词。但为什么呢?对我来说,欲望并不匮乏;它也不是自然赋予的;它是具有异质性配置的发挥功能的某物;它是过程,而不是结构或起源;它是情感affect,而不是感觉sentiment;它是“存在的个体性haecceité”(某一天、某一季节、某一生命的个体性individualité),而不是主体性;它是事件,而不是物或人。最重要的是,它意味着一个内在性场域之构成或一个 "无器官身体",它只由强度区、阈值、梯度和流动来定义。 这个身体既是生物的,也是集体的和政治的;正是在它之上,配置被创出和消除,正是在它承载着配置的非辖域化的诸要点或逃逸线路。它是多变的(封建主义的无器官身体和资本主义的无器官身体是不一样的)。如果我称它为无器官身体,那是因为它既与组织——即有机体的组织——的所有地层strates相对立,但也与权力的组织相对立。恰恰是身体的一系列组织将打破内在性的平面或领域,并将另一种类型的 "平面 "强加给欲望,每次都将无器官身体分层stratifier。
如果我言辞混乱,那是因为我在与米歇尔的关系中出现了几个问题。
1. 我无法赋予快感任何积极的价值,因为在我看来,快感打断了欲望的内在过程;在我看来,快感是站在地层和组织一边的;也正是在同一运动中,通过快感,欲望被呈现为在内部服从于法律,在外部则被显著化 scandé ;在这两种情况下,都存在着对欲望特有的内在性场域的否定。我告诉自己,米歇尔对萨德给予一定重视,而我则关注马索克,这并不是偶然的[7]。如果说我是一个马索克主义者(受虐),米歇尔是萨德主义(施虐),这是不够的。此话虽好,但却并不真实。引起我对马索克的兴趣的并不是痛苦,而是快感打断了欲望的肯定性和欲望的内在性场域的构成(以同样的方式,或者说以另一种方式,在风雅之爱里,在一种内在性平面或一个无器官身体的构成中,欲望全无匮乏,并尽可能地保证自己不受被打断其过程的快感所影响)。在我看来,快感似乎是一个人或一个主体在一个超出déborde它的过程中 "找到自己 "的唯一方法。它是一种再辖域化。在我看来,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欲望与匮乏的法律loi及快感的规范有关。
2. 另一方面,米歇尔认为权力装置与身体有直接关系的想法很重要。但对我来说,这是因为它们将一个组织强加给了身体。无器官身体是一个去辖域化的场所或代理人agent(因而也是欲望的内在性平面),而所有的组织,所有米歇尔称之为 "生命权力 "的系统都在对身体进行再辖域化。
3. 我能否构想这样的对等关系:我的 "无器官-欲望的身体 "与米歇尔的 "身体-快感 "相对应?我能否把米歇尔的 "身体-肉体chair "的区别与 "无器官身体-有机体 "联系起来呢?VS的190页论及了生命能给予抵抗力量一种可能的地位。对我而言,这种生活,这种劳伦斯所说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大写的)自然,它正是通过所有确定的配置,成为欲望的内在性的可变平面。劳伦斯的欲望概念,与逃逸路线有关。(小细节:米歇尔在VS末尾使用劳伦斯的方式与我使用劳伦斯的方式相反)。
H
米歇尔在我们所要处理的问题上是否取得了任何进展呢:保持微观分析的权利的同时(分散、异质性、碎片性caractère parcellaire),却又找到一种不属于 "国家"、"政党"、全体化totolisation、代表制的统一原则?首先,在权力本身的问题上:我回到了SP的两个方面上,一方面是微观装置的分散性和碎片性,但另一方面也是覆盖了整个社会场域的图标或抽象机器。 在我看来,SP中还有一个问题:这两个微观分析案例之间的关系。我相信这个问题在VS中了一点变化:其中微观分析的两个方面之一是微观规训,另一方面则是生命政治的过程(pp.183 sq.)。这就是我在这个笔记中的C部分里所阐明的的意思。但SP的观点则认为,这个图表对于国家的总体案例而言式不可还原的,它也许是在操作着某些小型装置的微观统一性。现在,我们是否应该理解为,生命政治的过程将具有这种功能?我必须承认,图表的概念于我而言非常丰富:米歇尔能否在这个新领域里再次找到它呢?
但是,在抵抗路线这一侧,或者我所说的逃逸路线这一侧,我们如何能够构想出那些关系、连接conjugaison,结合conjonction,统一的过程?我想说的是,在某一时刻某些配置在集体的内在性场领域被做出,同时在这个场域中它们也追溯它们的逃逸路线,这一场域也有一个真正的图表。那么,接下来就有必要通过操作这些解辖域化的线和点来寻找到那个能够执行这一图表的复合的配置。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讨论的是战争机器,但它与国家机器和军事机构截然不同,也与权力装置不同。因此,一方面我们会有:国家-权力图表(国家是克分子装置appareil molaire,这个装置操作着那些作为组织平面的“图表“的微观数据micro-donnée);另一方面我们则有战争机器——逃逸路线(战争机器是一种配置,这种配置实现那些作为内在性平面的”图表“的微观数据)。我就此打住,因为这将使两种截然不同的平面处于危险之中,一种超然的组织平面与内在的机构平面相对立,然后我们将再次跌入以前的问题中。而在这里,我不知道如何把自己与米歇尔目前的研究联系起来。
(补充:在平面或图表这两种相反状态中,我感兴趣的是它们在各种不同形式下的历史冲突。在一种情况下,我们有一个组织和发展的平面,它被自然界所隐藏,但它使一切都可见;在另一种情况下,我们有一个内在性平面,其中只有高速和迟缓,没有发展,在其中,一切都可以看到,听到...等等。第一个平面没有与国家相混淆,而是与国家相联系;相反,第二个平面与战争机器,与战争机器的梦相联系。例如,在自然的层面上,居维叶,还有歌德,都构想了第一种类型的平面;写作《许佩里翁》的荷尔德林,但更多的是克莱斯特,则构想了第二种类型。知识分子的这两种类型,以及米歇尔在这方面所说的,与米歇尔所谈到的知识分子的地位形成比较。或者在音乐中,两种声音平面的概念发生了冲突。米歇尔分析的权力和知识之间的联系是否可以解释如下:权力意味着第一类的平面-图表(例如希腊城市和欧几里得几何)。但反过来说,在对抗权力这一边,或者或多或少在与战争机器的关系中,有另一种平面,一些 "次要 的"知识种类espèces de savoirs(阿基米德几何学;或将被国家摧毁的教堂的几何学);一种适合于抵抗路线的全部知识,它不具有与其他知识相同的形式)。)
Notes :
[1] S. et P. pour Surveiller et punir
[2] A.S. pour Archéologie du savoir.
[3] V.S. pour Volonté de savoir.
[4] « Les Rapports de pouvoir passent à l’intérieur des corps » (entretien avec Lucette Finas), La Quinzaine littéraire, n° 247, 1°-15 janvier 1977, pp. 4-6 ; cf. Dits et Écrits, n° 197, III, p. 228.
[5] Félix Guattari.
[6] « La Fonction politique de l’intellectuel », Politique Hebdo, 29 novembre-5 décembre 1976, cf. Dits et Ecrits, n° 184, t.II, p. 109.
[7] Deleuze a consacré un livre à Sacher-Masoch, Présentation de Sacher-Masoch : la Vénus à la fourrure (éd. de Minuit, 1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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