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
池杉林子已然红透。 走在红色世界里,仿佛入了洞房。闹洞房的是一大群欢快的鸟儿。 肩上劈劈啪啪落着什么。以为是雨,初阳分明晃眼。而且肩上是干爽的,并无水迹。细看原来是些小果子。地上积了不少,踩上去噗噗作响。 原先的金树,譬如银杏,黯然失色。有些树挂着少许叶子,灰褐泛白。 我的银杏倒还是金闪闪的。我的窗前向阳背风,所以银杏叶子可以多挂几天。 槭叶差不多掉光了。剩下不多几片,轻黄可爱。 忍不住去拍它。那黄叶,那枯枝,落在屏上可太妙了。用手机画画儿,只要咔地一声,几十分之一秒。无须笔墨,却有笔有墨,味道太好。 某天偶翻视频号,看到一个画画儿的大咖说他讨厌自然。说画画儿应该是主观的东西,离自然越远越好。只得微笑。也许人之为人,自我感觉就应该这么好。所以能够巍然立于天地之间傲视一切而无一丝惭色。 鸡爪槭到了叶色最佳时候。鸡爪槭不是槭吗,它和槭之间差别这么大,一种只剩几片凄黄,一种一树殷红似要滴血。我喜欢殷红,更迷恋凄黄,它们都很美。 雀子们在红树林子里聚集啄食坚果。也有几只上了乌桕树。乌桕叶子将要落尽,白果如花,缀满枝头。乌桕果也许不及水杉果适口,却也可食,差强雀意。今年是乌桕的大年,果子结得太多,举目看去,点点滴滴皆是果,映着蓝天。古人联想说,桕果如梅。乌桕果倒是好看,说它像梅花多少得加上一点想象才行。剩三五片桕叶,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在风中颤抖。 榔榆叶脱光,果实仍倔强地挂在空中,侧逆光拍一帧询之于形色,居然说是梅花。原来形色如古人,居然这么诗意。笑了。 大雪那天蓦地起寒风。出门不觉得,走上街去人就凉透了。也就一天,次日仍旧回暖,天地间雾腾腾的。今冬奇怪,逢节冷一冷,然后又暖和。 总是要冷几天的。 还有二十天就是明年。念及此,便觉萍末之风起于心底,似有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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