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27 丧失哀伤
今年1月3日,给外婆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停机的声音。我1月1日搬进次渠的房子写论文,给她发了新房子照片,没人回。给家人打电话,我的心在下沉,我认为自己没准备好接受一些消息,但1月4日,我还是知道外婆突然去世的消息。
快过去一年了,12月份我有几个瞬间是差点以为自己是要悲伤过度心脏病发作死了的程度。我整个上肢都很痛,分不清是心脏疼还是肋骨疼还是乳房疼。如果不是还有每周固定5个工作日需要定时定点出门去上班,就这么被事情打败了也说不定。19年还是20年的时候,一直关注的一个师姐爸爸得了癌症,她的爸爸也没支撑很久,很快就走了,现在那个师姐吃上了奥氮平。当然不是说得精神疾病就是天塌下来了,但关注的另一个学英翻口译的学姐最喜欢的爷爷去世3年后还在接受丧失哀伤的心理咨询。挺好的,谈话或许比药物更温和一些。
年中时候跟一个好朋友吃饭,吃烤串,谈话间全都是我们熟悉的名字和事件,那些话听进了耳朵却没进心里,人声鼎沸时我更觉得孤独。然后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再在人很多的时候假装投入进人群里实则根本没投入进去,我就提起了我外婆去世的事情,我慢慢地说我的感受。朋友听了说:你不要这样子,你被你姥这一件事件影响太多了,这样你就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了。说出口的时候我感觉真好,她的安慰也让我感觉很好,当然也可能是她在19年末的时候刚经历逝亲的原因,她爸爸在外省突发车祸,她坐飞机去抱了骨灰盒回家。我当然希望这个世界上不经历爸妈去世的人越少越好,但我知道有人和我一样,我会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好自私。
年末的时候再提起外婆去世这件事,我基本在日常生活不耽误一切进度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硕论难写,但我按期毕业了,疫情难找工作,但我实习工作和正式工作都找到了,我甚至还请家人来北京旅了个游,断断续续的做心理咨询,但年末了,我仍然没有过去这个心里这个坎。今晚和朋友夜聊,她说在1月份在次渠合住的那个时候,下班回来就能听见我在卧室里断断续续啜泣的声音。我说:啊原来我有哭那么久?我非常讨厌在他人面前流泪,因为哭声就意味着人将无法解决的问题以一种唐突的、打扰的方式呈现在了另一个人面前,哭声是一种打扰,是一种将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转而丢弃給他人的行为。而我讨厌打扰他人。但那个时候,我仿佛将这种讨厌以及对他人的打扰都抛之脑后了。
如果我被这件事影响到了一些生活中的进程,比如我论文写不完了延毕了,找不到工作哪里的活都干不好了,那我会觉得我不那么自私一点,但我都做好了。
知道外婆消息后的第23天,我去面试了,一面二面都不错,三面是领导面试,联系我的同事说:“你表现的积极一点,外向一点,活泼开朗一点哈,咱们这个岗位需要这样的人。”我说:“好哦。”但面试的时候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笑不出来,在对方说:“我在你和另一个候选人之间犹豫”的时候,我点了点头说:“嗯嗯。”直至后面对方也没有什么话要讲。
我想他会疑问你坐这么远地铁过来,为什么不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对不对,但我并不在那种可以活泼开朗的状态中,或者说我觉得我已经表现的够积极主动了,因为我都已经来面试了,你当然有你犹豫的候选人,但我不想笑就不表现出笑的样子是可以的对吧,没人说不可以。最后他当然选了其他的候选人。而我觉得去多面试一次涨涨经验也不错。
今晚我听朋友讲了老家办大丧事的场面,还有守夜。挺好的,毕飞宇就是因为看了山东妻子亲戚的白事才有灵感写出的《平原》,我想我找个时间去参加一场大丧事开开眼界或许也不错。
年初的心理咨询师是个高高的男生,白,瘦,戴着黑框眼镜,硕士论文研究的主题是丧失哀伤,写的失独老人。年中旬工作单位的编剧同事在做编剧之前是心理咨询师,在写一个自闭症儿童的剧本,我们在封闭的会议室里聊的口干舌燥,我把言语听在耳朵里,画面就想象在眼前。这些时刻我会感受到自己在向内探寻,而不是被外界裹挟着前进。我当然也要被外界裹挟着前进,但只在有限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