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鸟忆旧集-续
继续挖硬盘发现,这些年屈指可数的几趟旅行,也有鸟族精灵的身影出没。随手一拍,过眼即忘,现在找出来看,却格外亲切。放大图片,寻找糊照中记录到标志性特征,解谜一样探查它们的名字,我们之间即兴的,不可再约的相遇,时光旅行似的,正在为过去平添一份有趣回忆。
“自然的神奇栖身于善于接受它们的有感知能力的生物的头脑里。”哈哈,我正在笨拙又缓慢的研习之中。
旅途中
2016
l 四月,杜甫草塘。林间空地上几个茶桌,几位遛鸟的大叔聚在一处聊天,一只珠颈斑鸠旁若无人地漫步其间。出了杜甫草堂南门就是浣花溪公园,坐在浣花溪畔,静静地看对面烟柳新绿,苍鹭、白鹭纷飞,身边的伞竹正开着花,结着籽儿。这画面不就是那句诗:白鸟忽飞来,点破一山翠。


l 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一上午就一声不响地趴在围栏边上看大熊猫吃竹笋、翻身、打盹、上树、睡觉……在熊猫月亮产房外,看见一只绿鹦嘴鹎,似羽翼未丰的亚成鸟,啄食刚长翅的雄蚁;而一只小巧美丽的红嘴相思雀不但会跟小熊猫争食,还不怕人凑到椅子边来,我们撕了点面包碾成碎屑给它吃。中午,两个人坐在天鹅湖畔,一边吃着自带的热茶、豆干、三明治,豆干,一边晒太阳发呆,享受着成都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湖中天鹅成群,一只黑水鸡游过来,歪着头打理着我们。





l 从望江楼公园出来,沿着锦江向西,到达九眼桥酒吧一条街时,已经六七点钟了,天色尚且明亮。在江边的光头香辣蟹坐下吃晚饭,蟹子倒还新鲜,但个头太小,倒是烤五花肉和烤藕片很好吃。饭后在夕阳晚照中沿锦江闲逛,拍到九眼桥廊桥石礅上一只孤独而美丽的鹭鸟。(原来是一只夜鹭)

l 七月, 大长山岛意外之旅。 一早出发,11点到达皮口港,做海达1号滚装船,50分钟左右到达鸳鸯港。 一直在船尾水道上跟着翻飞的鸥鸟,新用小肉松饼喂它们,两者都很开心。 (如今知道它们的学名叫做:黑尾鸥)


2017
l 三月中。昌南游。一出江西博物馆大门,远远地,看见路对面的理石栏杆上落了一只漂亮小鸟,头颈银灰,黑脸颊,棕红肚皮,色调饱满,随手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现在翻出来,发现原来是一只北红尾鸲雄鸟。今年五月在家门口的沈水湾公园曾偶遇到一只,落在一棵云杉的低层枯枝上。当时以为是加新,原来四年前我们就见过哈!会不会是同一只呢,当然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几天后,从景德镇去瑶里古镇的路上,被一大片油菜花园牵住目光,停车拍照,又被激越、清亮的群鸟啁鸣声吸引,才发现路边高高电线上落了一大群鸟,有几十只之多。距离太远,光线也不好,还是努力地用卡片机拍了几张糊照。 回来发给当时观鸟不久的老同学,一刻钟后,他回:大佬说是“丝光椋鸟”。识鸟高手的“火眼金晴”着实令人感到震惊,彼时,他们在我眼里是一群拥有“特异功能”的人。



l 四月末,笔架山,三清阁,里面有很多燕巢,穿堂燕上下翻飞,半山腰的毛桃花开得正好。
2018
l 八月中,陪孩子回加拿大,在学校边的小社区住些日子。最喜欢学校园艺系的小花圃。它面积不大,天然随性,没有高高的栏栅,更像街区之间的小小植物园林。园中的人造小水塘边,橐吾马蹄形青灰叶子间生出高高的总状花穗,密集的花苞自下而上一朵朵漫开,四下无人,水光闪烁,花影浮浮。一只红肚皮旅鸫在水塘边草地上踱步;一棵糖槭参差斑驳的荫影里,一只尾巴蓬松的灰松鼠抱着枝干发呆;一队排成V字形的加拿大黑雁,自头顶的天空掠过,大声鸣叫着向北边的渥太华河飞去。







l 斯坦利公园海边的科普展板。今年四月去东港观鸟,现在认出那只红嘴巴的水鸟是蛎鹬。

l 参观自然博物馆时,倒是鸟类标本馆停留的时间最长,当然,外行看热闹的成分更多。












2019
l 1月 马来西亚 哥打京那巴鲁。 每天清晨、傍晚在海边散步,码头边就能看到碧海青波下成群结队的小丑鱼在斑瓓的珊瑚间流窜,岩礁上伏着许多满身长刺的海胆,投喂面包屑能引来更多的鸟儿和鱼群,吃早餐时,也有许多的神奇的鸟儿来来去去,麻雀,白鹭、斑姬地鸠、珠颈斑鸠,有一天还很幸运地全程目击了绿鹭的猎守过程。


l 绿鹭是一种体形较小的涉禽,通体暗灰,额、头顶、枕、羽冠和眼下纹绿黑色。一般它先叼着投喂的面包屑,在海岸边来回走动,找到合适地方后,将面包屑小心翼翼地放在水面上,然后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面变化,当成群的小鱼游过来,一下两下地咬动面包屑,它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长脖子头部潜入水中,迅速用嘴将小鱼叼起来!捕食成功的小绿鹭把小鱼衔到平坦沙地,惬意地享用这顿美味。更有趣的是,有天早上散步,我又见到一只绿鹭在钓鱼,一大块面包屑放下去,吸引来两条体型在20厘米上下的大鱼,就在其中一只张开嘴巴准备吞下诱饵时,那只绿鹭嘴急眼快,一下子把面包屑叼出了水面!哈哈,又往前迈了几步换个地方,去“钓”那些它可以掌控的小鱼丁……据说绿鹭是除了倭黑猩猩之外另一种懂得使用工具的动物,如果没有食物诱饵,多数绿鹭还会使用羽毛、小树枝或者浆果作为诱饵。
戳下看视频:幸运地领教了小绿鹭神奇的捕鱼本领。
硬盘也加新

l 还记得上篇提到的2011年小雪节气,鸟运爆棚的我在家门口的小绿化林里先后遇到戴胜、太平鸟、大斑啄木鸟和普通䴓的日子吗?上图即是我当时拍到的那只青灰色描着眼线的普通䴓 ,挺着白肚皮在油松树干窜上窜下,找松籽或小虫吃。直到去年在东陵公园观鸟,又看到了普通䴓,发现好像和十年前的那只,有一丢丢不同。回来从硬盘的文件夹里翻出老照片发到鸟友群,群友说:恭喜恭喜,硬盘加新!这是黑头䴓!现在沈阳还挺难见到哩。
什么?!幸福来得太突然啦!其实对比下来,它们之间的区别还挺明显的:黑头䴓的头顶黑色,故名;普通䴓的头顶是体羽同色的蓝灰。另外,黑头䴓有明显白色眉纹,贯眼纹细,色浅而短,普通䴓贯眼纹粗,色黑又长。



l 当然,这是第一次听到“硬盘加新”的这个新鲜词儿,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我开始翻找以前文件夹:

l 这张照片的信息显示拍摄时间是2013年6月3日,14:07分。记得那是初夏午后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我站在家中五楼阳台,发现小区东侧院墙外的那个锅炉房红砖烟囱缓步台围栏上立着一只“落汤鸟”,眼下黑纹,灰蓝背羽,花白腹,嫩黄趾爪。更吸引我的是它那不躲不避、东张西望、一脸淡定的模样,找来照相机拍了几张,收集在名为“奇妙友邻”的相册里。这回将照片发到群里,群主秒回:燕隼,很历害的小型猛禽。
足不出户,竟然又加新了第一个猛禽!

对了,照片中的红砖烟囱即是后来喜鹊一家移巢入驻的那个,现已完全拆除。在城市,那怕是一根烟囱,也像一棵巨树,曾收留过不少我们看见或看不见的鹊鸟伫足、休憩、甚至是哺育繁衍。

l 2011年4月11日,乡下老屋。拍到飞翔中的戴胜,果真着一身“ 星点花冠道士衣”,尾羽上一道宽白的横斑。


l 2010年12月3日,家门口不远的罗士圈公园。当天,在公里寻找深冬仍宿留的果实和种荚,这张照片是为了拍漆树火炬般的聚合果。深挖硬盘的过程中,才发现居然无意中拍到了红尾鸫!照片的发掘,将本人与红尾鸫的初见时候整整提前了10年,哈哈。


l 2020年1月9日,小区西门。 一棵李子树上落只鸟。用小望远镜观察,有点眼生,头回见,赶紧举起相机拍了两张,它飞落下来,在一辆共享单车前的雪地间翻找食物,快门声音令它一下定住,警觉地瞭望,好像发现了我,便弹翅飞起,消失在镜野中。

l 2010年11月25日,罗士圈公园。居然我这么早就拍到过如此完美的喜鹊尾羽漂亮的结构色,谁说18-200的入门镜头不能拍鸟?

l 2012年10月25日09:44,沈阳苏家屯。乌鸦大军在秋收时回归,成群结队在刚收割过的稻田中拣食稻粒或昆虫。

l 2013年1月03日,工农桥下。两只在冰水中潜游的小䴙䴘。那两年一直关注冬来春去的赤麻鸭、秋沙鸭,完全无视随手拍下的小鸭子,甚至想当然认为它们是谁家放养的家鸭。 现在才了解,它们才是这儿的主角,浑河是小䴙䴘的家园,它们在这里觅食、悠游、求偶,营巢、产卵、孵育后代,是少有的全年可见的居留水鸟。作为沈阳最早跨浑河桥之一的工农桥,2015年已经改名为南京桥 。

l 2015年4月6日,阳春园。山桃花开得正好,一只麻雀“独坐”枝间,嘴里好像还叼着香蕾一粒。

l 2015年4月23日,阳春园。丁香灌丛间,野菜还没长大。远远的,居然拍到一只落到地面找食儿的金翅雀。相见不相识,六年后我才第一次认识你,你立在一棵云杉天线似的顶梢上,在2020年早春的阳光里引吭高歌。

作为一个沈阳人,生于斯,长于斯,如果没有开始关注花草树木和节气物候,那么我的生活中可能只遇到四五种鸟:麻雀、喜鹊、鸽子、乌鸦和燕子。当我试着去了解植物,解读四时变化,自然而然就在家门口的小区、公园、校园、穿城而过的河上,发现更多的野鸟:灰喜鹊、大斑啄木鸟、太平鸟、黑尾蜡嘴雀、远东山雀、黄腰柳莺、红胁蓝尾鸲、戴胜、红尾伯劳、小太平鸟、绿头鸭、赤麻鸭、普通秋沙鸭……当然,这可是个漫长的发现过程,每一种都以季或年为期限,更多是妙不可期的偶遇。
对植物与鸟虫的接近与迷恋,一点点学习具体的知识,经意或不经意的,一年又一年地积累着对一种或多种生命的生长历程、生存方式的感知,由此带来是纯然的快乐,会心的愉悦,是人到中年才收到的,缓冲人生坡道的歌,中和生活苦味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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