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终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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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情二零二一部曲
-2021年书影音游暨生活小结-
读了70本书(最后一周读了大概十本),看了69部影剧(1部不能标记)。今年是书影音的小年,但确实是生活的大年。如果非要归纳(人类智能的诅咒!),2021关乎洋流与航行:认认真真地打完了奥伯拉丁的返航,读到了索拉里斯星的表面气候海洋,章鱼心智,水怪重逢,看到铁达尼沉没,三峡好人漂流,鲸鱼在七步之外冲破冰封的海面跃出,以及艾伦远望海的对岸,阿尔敏俯瞰海平面血红的形容。除此之外,在普陀开着闪光灯看到了夜中的大海,许了一个愿,which把我带到了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又保佑我飞过黑暗海洋回来。

Books of the Year
“The world will never be saved until the individual comes out of the group en masse.”
- Anti-Intellectualism in American Life, Hofstadter
这本书的立场在当下大为正确,但我希望大家伙读的时候往两头儿都想想。关于所谓知识分子的预防针as well as警钟,开始理解一个人类历史上最不太被理解(今时尤甚)的群体。今年我发现我喜欢玩一种游戏,就是装成一个比我实际上更粗俗的人,但是心底里,说实话,我对太多事儿都抱着精致的怒火,而且总是相信在屁股之外还有一些属于脑袋的东西。今年听到最convince我的话是zlq说的“大陆级别的战略需要批判的分析”,换言之能看到超越现实、超越当下之物,是人类的牛逼(赫拉利《人类简史》:人类祖先想象不存在之物的能力是一切的关键),blessed are those who have not seen yet believed. 我们将像弹弓,向过去走越远,就向未来弹射得越多,“无用之用乃为大用”,十年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小王老师写在历史课ppt上的话。
“老早呢,觉得你没用场好,心底里不龌龊,人做的清爽。太有用场的人都是有点下作的。现在看看,没用场就是没用场。”
- 陆犯焉识,严歌苓
一本相隔数年重读的书,已经成为我的生命之书(之一)。可能是我太年轻了,但如果一定要在不妥协的自由和妥协的爱里选一个,我可能会选自由。不是说我必不会后悔,但如果后悔,那是我七十岁的事了,到那时再来找我,我会悔恨地爱你冯婉瑜。只是这悔恨是人生unskippable的必经。不然,我岂不就不是陆焉识了。
p.s. 这本书和《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的奇妙互文:都关于自由,弄不明白的爱,一生,告别,开头都是年轻人,结尾都是骨灰
“金阁也深知,人生总用幻化为永远的瞬间来恍惚我们的心智,跟幻化为瞬间的金阁永恒的身姿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美这永恒的存在,也是在这一瞬间,阻碍着、荼毒着我们的人生。”
- 金阁寺,三岛由纪夫
Othello里,Iago说:I have looked upon the world for four times seven years; and since I could distinguish betwixt a benefit and an injury, I never found man that knew how to love himself.” 结尾太残忍了,一切高贵的东西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纯粹丑恶的人。如果不能从日常的万千地狱里看出天堂,那即使是有着天堂之美的永恒金阁,也只是他心灵的壮阳药。人生,请用幻化的瞬间来迷惑我,足以让我宽容所有具体的丑态,不要让我领悟时空的航船,我不想做这样被“永远”诅咒的人。虽然这也非我能决之事,这些年来,我相信的阈值越来越高,能说服我的事情越来越少,希望将来不会有人抓到我烧毁鼓浪屿的码头
(提名:基督山伯爵/幻灭/其主之声/我与地坛/时间的秩序)
年度作者:莱姆
四本书。播客见
(提名:史铁生/李海鹏)
今年拜srp指导,读了很多哲学,悟到的东西超越过去其他年的总和。非常奇怪的是,每次觉得他讲的东西和书没什么关系,又总是那么几句话(zzy:“我不敢相信竟然听到了新东西!”),可是反复听了几遍回去再看书就其意自现了。其实,读哲学这件事对我不只是读书,也是读人,挺感谢在我们认识十年多之后,还能在一起争论性别的形状、宇宙的精神。
今年,尽管读书太少太少(虽然这破法学院的又贵又厚课本是真的每页都有认真揣摩),以至于四月份发朋友圈说是真的忽觉自己面目可憎,但还是读了一本莎士比亚。
今年我和zhy读了不少对方读过的书。有的时候,我会想象他读到这句时会怎么想。
今年读到最指导生活的书,是王朔《过把瘾就死》,实在不太健康,虽然也应景了《滥情二零二一部曲》。希望明年读的可以是Intimate Relationship.
今年读了不少科普,从计算机网络、音乐存储器,到博弈论、概率论、脑神经、动物园设计、宇宙与时间。这些东西越是用不到,我就越喜欢,明年希望能读完The Art of Game Design.
今年逛了非常多的独立书店,除了北京的Page One (both三里屯and五道口), Jetlag, 还有DC的Capitol Hill Books, 和LA的The Book Jewel, 还不包括再Georgetown的那一家,阴雨天我们拖拖沓沓嚼完橙汁和南瓜饼走到门口,发现人家没有开门。无论亚马逊再怎么昌盛,我总是抑制不住从书架上买书的冲动,这时买的书,就像奥伯拉丁的怀表,会凝聚下前后一小段的念头与境遇。我甚至还从Capitol Hill Books的网上花五十刀买了一大箱盲盒,拆开每本都喜欢极了。出于物理和非物理原因,今年我也不得不与许多出版物分离,从此在一个表格里开始记录“每本书都被放在哪”。为了这些书能有个书架,我竟然愿意熬进深夜(chances given),当个攒首付的纽(约)漂。另,明年我想再好好逛逛万圣,我想它了。

我拿The Economist垫了咕嘟冒泡的火锅。这有点像欧亨利那篇《报纸的故事》——书籍作为物质偶尔会比作为精神更有用,很值得写一幕喜剧。
今年当然也还有太多没读完的书:狱中札记,编码,Dune,存在与时间,金瓶梅,GLG群岛,以及一本又一本罗马书,去年许愿的故园风雨后,今年甚至没有心境翻开。我算是看穿了,一年一年一度一度,就是立誓和破誓的轮回,破誓其实是default,能守了一个都是赚的。所以我还是要大胆地说:明年我想读乔伊斯,普鲁斯特,我还要再认真地读一下Capote, 我还要碰一下这辈子的第一本Updike(难道是因为他太proliferate了吗,今年去的任何一家书店都没有他能看的书)。
Movies of the Year
进击的巨人 第三季
如果你不能理解敌人,你实质上就不理解任何人。政治隐喻与反隐喻,喊打喊杀,排除异己,是第一层了,在此之上,如果这片儿是一罐液体,里头已经溶解了我和我朋友的人生。“无非是残酷世界”,换了你在21岁看到温柔的少年飞向天空,一边烧死好友,一边说出这样的话,你也会发疯。谏山创想要怎样结束这个故事,说句阿Q的话,确实与我无关,我已经从这个账户里提出了足够我信的东西:不要问,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替我们构思开口过,而这世界只有同义反复作为回答。此后,“逢佛杀佛,逢祖杀祖”而已
陈凯歌,霸王别姬
看此片如夏虫梦冰,看到后事揭幕如破晓,昏暗前事,都滚滚而来。史铁生说“命运嘛,休论公道!”其实艺术也是天然的不公。世上人分两类,一类爱战斗,一类爱幻想,看完我觉得我是后者,这大概成为我大部分悲剧的根源。(唯一最恨“我揭发姹紫嫣红”那一段,是否世间作品,自红楼始,皆必留有一憾方能流传,如画龙不能点睛)
瓦尔达,五至七时的克莱奥
年末夜纠结过《冰风暴》《谋杀绿手指》,最后看了部在夏至发生的电影,时间确实是混乱邪恶的。开头的彩色塔罗牌段落也给我占卜了。走过窗户时头发的边沿可称灿烂(尽管是黑白片),裙子胸前尖尖的两角,这样的人,真会死吗?就连堵车、弯弯曲曲行过游行街巷的镜头都这么美,时间有了流逝的质地:拉杆健身钟表滴答声,漂游街景,男人来来去去,以及字幕紧张地倒计时——五至七时,却没有至。说句俗话,爱就是忘死。新浪潮at its finest,(我认为)与现象学冥冥相关,存在、显现、生而且动
(提名:罗曼蒂克消亡史/Succession/三峡好人/大逃杀/真探 S1)
年度影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
非常、非常传统的选择,对不起。今年,我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先在《东城梦魇》里、然后才在铁达尼号里看到凯特温斯莱特的人;也可能是唯二两个之一刚在铁达尼号、然后马上在《不要抬头》里看到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人。他们俩身家亿万,比弗利的国王皇后,而我在天津的破快捷酒店隔离,然而playing with time是我作为观众的权力。
(提名:甜茶(天塌下来我也不会选他)/戈达尔/菲比沃勒布里奇/Jesse Armstrong)
今年在很多地方看了电影:三克映画(湿热,满身酒味,总是在晚上),长途飞机(很担心是不是在美国辖区内侵犯了著作权),黑暗被窝(她替我剌开手臂,挡下了一命),客厅电视(同时在拼乐高),宿舍硬盘,餐厅吧台,亚马逊两百刀坐了四个月的沙发,Classroom 4037,大漠中的AMC. 这些观影的物理感受将像油画外镶的金框一并被陈列。
今年看了非常多优质喜剧,The Office, Fleabag, Succession, AD, Inside No. 9, Louis CK的年末秀,但是看了这么多笑料,还是填不满我的心。我开始认识到,喜剧是人类最杰出的艺术形式,因为它是绝对无用的,甚至没有什么教化意义,最多只是验证出了我们弯弯延延的被冒犯的阈值。所以,本质上,所有的笑话都是地狱笑话
今年认真听了反派影评的国产十年专题——这也是我看电影的第一个十年,结尾编年史光影简直悚然,尤其当听到“李世民坐着公交车……”。当时那些对“有文化的人”的嘲讽,诗歌朗诵、生殖隔离、矫情……再看今日再也没有了,最矫情的其实是当时那些批评,多怀念那些无人食的肉糜。还找来看了波米最推崇的那部地下片儿《BXMS》,沙尘铺天盖地,我忍不住地改编那句歌词:谁的呼吸声,化作了地鸣。如果What’s past is prologue, 那这序章确实辉煌。
今年,我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周又见到了詹妮弗劳伦斯。很难承认这个好莱坞大妞对我人生的影响可能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大,我只能说十三四岁时就看到她红毯假摔、回应艳照、回应丑照、在摄像机前故意摆怪脸、同时拿过两个话筒,这就像是一个反向芭比一样为我塑造了“该做个什么样女生”的恶劣楷模。
——不过,今年我也(时隔五年)重看了《朱诺》,每当新老朋友拷问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到底是不是一种人”,我都想到艾伦佩吉那句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五年过去,我还被留在这个境地里,不知作何答案,而他(艾略特佩吉)已经不再是女孩。
今年认识了一个观影事业小有造诣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本来认真考虑过做导演的缘故,他聊电影的方式让我有一点着迷。几个月之后,我有点预感,我会seriously用到他推来的电影里梁朝伟的话。十年来在网上对线、喷人、被人骂到退圈这么多次,这破互联网终于还是没有亏待我。
最后,下半年去了美利坚乡村,没怎么看上艺术片。可是,在那个偏僻的商城电影院里我看了《沙丘》,这成为我2021年毫无疑问最奇妙的电影,开启了我所有至今汹涌、暂无定论的善缘恶缘。一切生活都可以压缩进电影院的几个小时里,唯独那几个小时不行,它们一定要逃逸进更难以穷尽的生活,与其它人事发生联系,从此没完没了,于是,即使沙虫巨口,也吞不下这十月有我的小镇。
最后的最后,重提一下去年的年终总结,现在说这话终于算是稳妥——重看去年最后一句话,我觉得电影确实有灵,2021年虽然反复变动,但截至最后一刻,对我仍是一部《绿光》。或许,如果连看六场侯麦,侯麦也会在第二年予以报答。
Music of the Year
梅卡德尔《迷恋》
听掉了半个一月和整个二月,当我走在西城区无望的街道上,挎一个一百块钱的帆布包去赶场我不理解(它却似乎很理解我)的实习。这里面还有两句话,一句被我攒作未来的朋友圈文案“国王和王后找到了权力的接口”,一句被我没头没脑地发给srp:“‘我愿和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总比和你/谈谈理想好吧’,你知道吗,你就是‘她’。”他没有细问下去。
许巍《执着》
来到美国后在Spotify听了太多华语歌,在我们所坚信美国人理解的阈值之外(不只因为语言),我塞有线耳机在一只耳朵里,跑跑跳跳上学。
YouSeeBIGGIRL/T:T (Attack on Titan OST)
每当追问“世界为什么这样”时,问到最初因,其实就是这首歌的高潮部分,要我说亚里士多德应该听听这首歌。“没人能够肆意地剥夺他人的生命”,然而,然而。
(提名:朴树《我爱你,再见》,Beach Life-In-Death (CSH), Astral Train (Alec Holowka),小机场《诗歌舞街》)
年度乐队:万青
“只有痛苦才能荣耀。”岁末读《西西弗神话》(没读完),读到“背景某天势必倒塌。起床,有轨电车,办公或打工四小时,吃饭,有轨电车,又是四小时工作,吃饭,睡觉……要么自杀,要么康复。”姬赓是否读过这个,然后写大厦崩塌。纪念2021年唯一一场听到了完整专辑演奏的live,在草莓,原来在自杀和康复之外,还有吹响小号伴随万道白光。年底那首《杀不死的》改编也是真的搞笑,死亡让历史中的人长生,不死反倒诅咒了他们的速朽,这样的虚伪春天什么时候才能落幕?
(提名:CSH/伍佰/Beach Fossils/The Killers/脏手指)
今年选的是单曲,不是专辑。我仍然保持着青春期女生的音乐品位,最喜欢的乐队还是之前的几支(忍不住摇头抖腿,重复的和弦和稀烂歌词)这可真让周紫一(审美进阶版)气坏了,他可能是受不了他老了、忘了,而我(和llemx)依然悟着、而且年轻。话虽如此我还是会去试着听听贝多芬。
每一年听到新歌的多少,其实取决于当年认识新人的数量。于是我从一个住在香港的朋友那儿偷来很多关于香港的歌(至于多少历史,个人的、群体的,在所不问)。在达勒姆,我从一个打鼓的人那儿偷来一支久远的金属乐队,他听了一百遍的十一月雨(我们也是正好在一起混掉了整个十一月),他开着车窗边超速边放的京腔骂人rap,以及他写的、但是网易云不许我们听的歌。最后,在去RDU的路上,烟头火星从车窗像流星一样落进身后的茫茫黑夜里,在张震岳的《再见》里,两个送我的哥们儿一个吹口哨,一个唱歌。
最后,今年总结的题目取自脏手指的歌。——我喜欢找那种带有数字的标题,稍微改一下即可,但他们同一张专辑里两首都很好听:《真爱四则》与《滥情三部曲》。我想了一下,还是选了滥情。真爱这种东西不好贸然配上一个两千多的大数,否则太劳身心;与此同时,Rick(别来无恙,我已经弃剧的火剧的主角)说末日来临时的感情应当宁滥无缺(“quantity over quality”),我很同意。年轻人若想干出成就,应当把每天都当作世界末日来活!
Game of the Year
Return of the Obra Dinn
克制的情感表达、抓人的故事、完美的游戏设计,蜉蝣是永恒的倒数,海不是家。(说真的也去听听这期播客吧!)
(提名:红弦俱乐部/Inscryption)
另:谢谢FTK,Portal 2,只只大冒险,在我们不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仍然赛博地在一起了。
Travel of the Year
dc,费城,达勒姆,la,普陀。最后,我的越洋行程中止于这间天津的屋子,我混乱的时日被一天六次测体温均分开来,相信我,过去二十一岁里,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出门。Infinite universe确实不在nutshell之中,如果莎士比亚这么写了,那是因为他从没隔离过。
Life of the Year
学会了使用棉条 学会了使用水银温度计 染蓝发 万圣节游行 在播客后台查看听众的ip地址 认识了一只边牧 跨司法辖区并购反垄断申报 拳击 把集合论和民诉,国际公法侵权法经济学,语言学和专利法各自写进同一篇论文 用了有制冰功能的冰箱 煎了三文鱼 一边做饭一边听送别,以及海德格尔 同床,也共枕 发了快一千条微博 买了人生第一件无袖bodysuit,第一双过膝靴 gay bar 两次走过凌晨的清华附中 其中一次,四点用拍立得拍下自己烟熏的眼睛,五点在紫操吃奥利奥 她只是看着我就泪盈眼眶了。无数次去三里屯 无数次夜聊 有那么几次在三里屯夜聊 国贸的表世界和里世界 错过末班地铁 没毕业却拍了毕业照,看了熄灯 学会了算税 建了wordpress 朗读了自己写的诗 三天考了二十小时 一周打了(大概)三十个小时微信语音 在敌人的朋友圈下伸张正义 在跨年夜怀疑朋友 背后骂人 喝无数无数(无穷也有高低)零度可乐 拿到实体版甚至印着自己姓名住址的经济学人 拆开panda express的福饼。在华盛顿纪念碑的窗户上看到羽毛 在自认收获最丰富的学期拿到最少的奖 在去律所的出租车上打电话里威胁学校要提起行政诉讼 在学校游泳 在马驹桥被工人调戏 为失败破防 在失败的夜晚看到小刺猬 在失败的白天看到松鼠 在下水道看到浣熊 十一月差点被枪击,十二月(可能)差一点被枪击 喝咖啡并放弃喝咖啡 拥抱了实习老板 嚼了一千颗口香糖 吃了秘鲁菜 喝到了杯子底部发光的酒 坐到了特斯拉 吃到了松鹤楼 在姥姥姥爷的金婚大典上讲了脱口秀 看到了夜里的紫色和棕色的海。竖了很多次中指 收到了需要挖掘的恐龙巧克力 用本来打算用于杰赛普庭辩的乐谱架放说明书拼了乐高忍者花园 在欢乐谷玩成语接龙 有了豆袋椅 帮凯特解决性瘾 逛了古着店 一场,一场,又一场狼人 洛基恐怖秀 打了市长热线(两次) 在用烟点烟的方式抽到了薄荷爆珠的万宝路. Some of it was a dream, some of it was real, but all was gone before it was understood.

另:X个二重奏
《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里开头第一句就是:“黑格尔在某个地方说过,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他忘记补充一点: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 第二次是作为笑剧出现。”2021年也是很多个二重奏接连发生,我越来越相信很多个月前哲学群夜聊(有人提出,有人质疑挑战,未果)的一句,“二是个优越的数字,世界是对称的。”
我通过两个男性朋友的眼睛,看到了(我从未谋面的)他们各自的女孩,并在一些瞬间里爱上了她们。
我熬了两个通宵:北京最冷的一夜(1.6)与天津最长的一夜(12.21)。(我现在也在熬,但这不是2021了。)
摩西将海分为两半:去美国前,我在普陀许愿——让我从两个群体中穿过,而片叶不会沾身,让我变得自由。我就想在跷跷板的中心金鸡独立,我不想委身于任何一方的立场,我想独立、丰富、两不沾,我想孤立于所有时间空间存在。没能完全实现,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两极反复跳动:It’s a 0/1 digit switch, 像揪雏菊,也像看《卡比利亚之夜》的余音: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本质是我能爱自己,我不能爱自己,我能爱自己,我不能爱自己……这风云变幻实在莫测,指针落在哪里,其实只取决于观测的时点,可见的未来里,我大概会一直摆动下去。但是,如果今年我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必须享受不确定性:chaos is a ladder. 我将收割这钟摆的伟大动能。这也是One Night Ultimate Werewolves这个今年学会的桌游的好玩之处:剧情千奇百怪,你得enjoy the ride.
两条岔路:学术和实务。人生其实是旷野,不是弗洛斯特的小径。可是小径听起来酷一些!虽然说到底,我只是想过体面的、不靠读小说为生也能天天读小说的日子。
两个时区:东八和西五。这意味着夜以继日,有人连绵不断地陪我聊天,从紫操打来电话打狼,从协和打来电话骂街。我学会了在傍晚等待太阳sets,朋友rise,偶尔熬得太狠,会在下午互相遇见。到后来,我在自己的时区里(除了纽约和密歇根)也有了能说话的人,在一个几近干涸的湖边,我们喝过酒,看到了摇曳的星星。

2021本质上是我此前生活年份的一种延续,如果在这一年里我有任何遗憾,动因都不在我,至少不在今年。暂且地,明年不谈,我真心地佩服自己完成了这个DLC,度过了抱满最坏打算的春天,五指山压顶的夏天,反复无常的秋天,困兽的冬天。打过这四个关卡,无论情节和结局如何,我的power一定在增加,(尤其是六月开始后的)每个月都在做此前从没想过能做的事。经过学校傍晚的池塘,失望希望,循环播放,通过一些daily small deaths,我在迭代。
这是说我。而年运待我又如何?记得高中四人去六教自习聊天,llemx分类讨论,说我和她是能容纳过去的人,无论多烂都觉得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不会否认拒绝;那两个男生则不然。现在我想想真的是,I’m so fxxking good at glorifying the past. (两男中一个和llemx谈到现在,一个和我短暂地胡搞了高考前的几个月,然后各自考进梦想的专业,他对我发过三四次誓,最后一次在今年暑假,都说从此不再找我说话。你看,就连这样messy的故事我觉得有趣,它是我杯子里已经接下的水流。)——我的一个常用理由是:relationship with people是特定物,不是种类物。这是民法概念:你把别人一车苹果放坏,可以用另一车替补,但你若损坏他的名画,鲜能用另一幅质量相似的替代之,只能采他种救济。再举一例:约伯失去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上帝最后“又赐他更多更好的儿女”——然而,儿女是特定物呀,你看,上帝偶尔也会犯这种错。所以我可以后悔模庭失利,考试疏漏,到肝肠寸断级别;但是你让我把整整几个月经历过的人与事全都挖掉,换上全新“更多更好的”朋友我做不到。其实,人生的趣味之一可能就是种类物特定化的过程。Past Glorification 101, proudly presented to you by P&P.
今年悟出的一(大)件事情就是人生简历竟然可以是不完美的。但是,如上所述,一个没办法justify的人生可能仍然是可以glorify的,黑洞可以光辉万丈,灰烬可以脉脉含温,托尔金说:不glitter的,也可能是金子。牌桌对面那个时运魔鬼,他不会抽空卡组,只是随机发来很多从没见过用过的怪牌,于是我皱起眉头,打下去了。
最后说点2022.
今年从zzy那学会一个词组“in the end”,官方中译大概是“最后的最后”:事情会好吗,不会,但是最后的最后事情都会好的。我们会见面、相爱、想念彼此吗,不一定,但是最后的最后都会的。有一点无穷递归的思想在里面,也类似终极的拉平:奥运会那阵子“所有人对所有人开战”,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想像太阳的葬礼荡平了星系,敌对的原子都像殉情一样紧密相依。在失控的微观进程之外,我们靠压缩宇宙的寿命于究极一点,获得一点抽象的、宏观的安慰,这也就是二十几岁小青年能干出来的事情了。去向“最后的最后”的路上,跌落起伏不可预测,我要跨过2022,不似2021跨过我。
Appendix
2022第一天(达勒姆时间2022第一个小时),收到两则新年祝福:希望我不要那么计较输赢,找到真正的人生意义,希望我的生活重新regular起来。说真的,我必须谢谢这两个刚跨过年来的朋友,他们在我脱轨的时候遇到了我,然后大发慈悲地希望我能回到正轨上,观世音菩萨也没有这么捞人的。新年快乐朋友们!
Appendix II
2021年的一些常用引理,在这里正式宣告它们作为形式的死亡(就像没有一个流行语能survive春晚),以及它们作为意义被我们半懂不懂地吸收:
- At least we can be legends
- 不要陷于对意义的追索之中
- 还是要作为,要让万事在你身上发生
- 赢麻了(即是输麻了)
- 别当最后一根稻草
- 你觉得你会完成你的伟大人生吗?
2022.1.1 at 15 (GM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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