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忍耐,不要沮丧。

下午搜资料的时候,看见文章引用了书里的一段话,再次触动,于是重温了两章:第六封信和第八封信。
以下内容摘自这两封。
1.
我们最需要的却只是:寂寞,广大的内心的寂寞。“走向内心”,长时期不遇一人——这我们必须能够做到。居于寂寞,像人们在儿童时那样寂寞,成人们来来往往,跟一些好像很重要的事务纠缠,大人们是那样匆忙,可是儿童并不懂得他们做些什么事。
2.
亲爱的先生,你去思考你自身负担着的世界;至于怎样称呼这思考,那就随你的心意了;不管是自己童年的回忆,或是对于自己将来的想望,——只是要多多注意从你生命里出现的事物,要把它放在你周围所看到的一切之上。 你最内心的事物值得你全心全意地去爱,你必须为它多方工作;并且不要浪费许多时间和精力去解释你对于人们的态度。到底谁向你说,你本来有一个态度呢?
3.
如果你在人我之间没有和谐,你就试行与物接近,它们不会遗弃你;还有夜,还有风——那吹过树林、掠过田野的风;在物中间和动物那里,一切都充满了你可以分担的事;还有儿童,他们同你在儿时所经验过的一样,又悲哀,又幸福,——如果你想起你的童年,你就又在那些寂寞的儿童中间了,成人们是无所谓的,他们的尊严没有价值。
4.
好好地忍耐,不要沮丧,你想,如果春天要来,大地就使它一点点地完成,我们所能做的最少量的工作,不会使神的生成比起大地之于春天更为艰难。
5.
你有过很多大的悲哀,这些悲哀都已过去了。你说,这悲哀的过去也使你非常苦恼。但是,请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些大的悲哀并不曾从你生命的中心走过?当你悲哀的时候,是不是在你生命里并没有许多变化,在你本性的任何地方也无所改变? 危险而恶劣的是那些悲哀,我们把它们运送到人群中,以遮盖它们的声音;像是敷敷衍衍治疗的病症,只是暂时退却,过些时又更可怕地发作;它们聚集在体内,成为一种没有生活过、被摈斥、被遗弃的生命,能够使我们死去。 因为它们(悲哀)都是那些时刻,正当一些新的、陌生的事物侵入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情感蜷伏于怯懦的局促的状态里,一切都退却,形成一种寂静,于是这无人认识的“新”就立在中间,沉默无语。
6.
我相信几乎我们一切的悲哀都是紧张的瞬间,这时我们感到麻木,因为我们不再听到诧异的情感生存,因为我们要同这生疏的闯入者独自周旋;因为我们平素所信任的与习惯的都暂时离开了我们;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不能容我们立足的过程中。可是一旦这不期而至的新事物迈进我们的生命,走进我们的心房,在心的最深处化为乌有,溶解在我们的血液中,悲哀也就因此过去了。
7.
其实我们却是改变了,正如一所房子,走进一位新客,它改变了。我们不能说,是谁来了,我们往后也许不知道,可是有许多迹象告诉我们,在“未来”还没有发生之前,它就以这样的方式潜入我们的生命,以便在我们身内变化。 所以我们在悲哀的时刻要安于寂寞,多注意,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当我们的“未来”潜入我们的生命的瞬间,好像是空虚而枯僵,但与那从外边来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喧嚣而意外的时刻相比,是同生命接近得多。
8.
我们悲哀时越沉静,越忍耐,越坦白,这新的事物也越深、越清晰地走进我们的生命,我们也就更好地保护它,它也就更多地成为我们自己的命运;将来有一天它“发生”了(就是说:它从我们的生命里出来向着别人走进),我们将在最内心的地方感到我们同它亲切而接近,并且这是必要的。
9.
凡是迎面而来的事,是没有生疏的,都早已属于我们了。人们已经变换过这么多运转的定义,将来会渐渐认清,我们所谓的命运是从我们“人”里出来,并不是从外边向着我们“人”走进。
10.
如果我们一旦看出,我们都正在脱开这欺骗的局面。在其间我们自然要发生眩昏;因为平素我们的眼睛看惯了的一切这时都忽然失去,再也没有亲近的事物,一切的远方都是无穷的旷远。谁从他的屋内没有准备、没有过程,忽然被移置在一脉高山的顶上,他必会有类似的感觉;一种被交付给无名的事物的前所未有的不安,几乎要把他毁灭。他或许想象会跌落,或者相信会被抛掷在天空,或者粉身碎骨;他的头脑必须发现多么大的谎话,去补救、去说明他官感失迷的状态。
11.
我们必须尽量广阔地承受我们的生存;一切,甚至闻所未闻的事物,都可能在里边存在。根本那是我们被要求的唯一的勇气:勇敢地面向我们所能遇到的最稀奇、最吃惊、最不可解的事物。
12.
但是如果有人对于一切有了准备,无论什么,甚至最大的哑谜,也不置之度外,那么他就会把同别人的关系,当作生动着的事物去体验,甚至充分理解自己的存在。
13.
如果我们静止不动,凭借一种成功的模拟,便很难同我们周围的一切有所区分。我们没有理由不信任我们的世界,因为它并不敌对我们。如果它有恐惧,就是我们的恐惧;它有难测的深渊,这深渊是属于我们的;有危险,我们就必须试行去爱这些危险。
14.
为什么你要把一种不安、一种痛苦、一种忧郁置于你的生活之外呢,而你还不知道,这些情况在为你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你要这样追问,这一切是从哪里来,要向哪里去呢? 可是你要知道,你是在过渡中,要愿望自己有所变化。如果你的过程里有一些是病态的,你要想一想,病就是一种方法,有机体用以从生疏的事物中解放出来;所以我们只需让它生病,使它整个的病发作,因为这才是进步。
15.
亲爱的卡卜斯先生,现在你自身内有这么多的事发生,你要像一个病人似的忍耐,又像一个康复者似的自信;你也许同时是这两个人。 并且你还须是看护自己的医生。 但是在病中常常有许多天,医生除了等候以外,什么事也不能做。 这就是(当你是你的医生的时候)现在首先必须做的事。
16.
对于自己不要过甚地观察。不要从对你发生的事物中求得很快的结论,让它们单纯地自生自长吧。不然你就很容易用种种(所谓道德的)谴责回顾你的过去,这些过去自然和你现在遇到的一切很有关系。 凡是从你童年的迷途、愿望、渴望中在你身内继续影响着的事,它们并不让你回忆,供你评判。 一个寂寞而孤单的童年的非常情况是这样艰难,这样复杂,受到这么多外来的影响,同时又这样脱开了一切现实生活的关联,纵使在童年有罪恶,我们也不该简捷了当地称作罪恶。
17.
关于你的生活,我有很多的愿望。你还记得吗,这个生活是怎样从童年里出来,向着“伟大”渴望?我看着,它现在又从这些伟大前进,渴望更伟大的事物。所以艰难的生活永无止境,但因此生长也无止境。
18.
如果我还应该向你说一件事,那么就是:你不要相信,那试行劝慰你的人是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些有时对你有益的简单而平静的几句话里。他的生活有许多的辛苦与悲哀,他远远地专诚帮助你。不然,他就绝不能找到那几句话。
19.
祝你快乐、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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