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电话号码
梦见手机摔碎了,想不起要拨的电话号码只是隐约记得头三个数字,梦里出现了三个场景的混剪,帮助我回忆这串号码。
第一个场景发生在一些年以前,周遭环境的颜色都很旧,在路边打到一辆风尘仆仆的黑色货车,上车之后,司机回头跟我们确认,乘客尾号是xxxx对吗?我听不清这个尾号,试图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口型,但跟往常一样,在梦里我既聋又瞎。我到底熟悉唇语吗假如我能看清又真的能破解吗?当这个方案行不通的时候,我这样质问自己。
第二个场景是共享相册添加成员,问电话号码是多少,这个场景是固定的俯拍镜头,我一遍一遍把进度条往回拉。相册的建立几乎是坎坷的,过程中报错了好几遍,其他人都陆续加入了这个相册,我有预感下一遍我一定会记住并加入了,但微波炉“叮”地一声,烤鸡好了。我打算拉住你请求你不要离开这个场景,因为这里没有人爱吃烤鸡,也因为我渐渐发觉这是在我自己的梦里,除了我没有人能决定它的走向。一切都变得轻车熟路,我确信只要再多说一遍,我就能想起来。尾号到底是多少,你说了那么多遍,我竟没花一秒钟记得。
第三个场景是投屏上显示的手机界面,通话记录里有一长串备注而不是号码,我想点进去查看详情但发现它是一个视频而非动态可操作的屏幕。我回忆起那个通话场景,察觉到有人在飞速地拿铁锤凿钉子,我试图通过声音辨认钉子的长度,发现那根钉子落在了我的脑子里。区别于“上一回”那样漫长的折磨,这次的钉子痛得短暂而缥缈。

这时手机响了,由于机身已经完全碎裂我无法滑开它,所幸手表开始疯狂震动,我意识到那个尾号即将被Siri播报出来,我开始紧张得浑身发冷,我马上要知道这个尾号了。这时候出现一个奇怪的转场,未接来电不了了之,那是一个广角远拍,镜头连续地往右推,所有人面朝着河流背对着镜头,河面结冰了,冰厚得变成乳白色,但岸边没有人尝试走上去,大家在讨论今晚对岸会不会有烟花。
突然我恍然大悟。
我回头审视所有路径。被第一个场景能提供的信息影响,从一开始就在执着于回忆尾号,但我发现,即使想起来尾号也不知道中间的四位数,一切又是徒劳。这种「恍然大悟」带来的快感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似乎我在回忆的过程里完成一次「恍然大悟」就意味着已经破解答案,我急于摆脱这种不确定感带来的痛苦,于是它顺理成章结束了「想不起来」的焦虑。
突然,我想起了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