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瑞札记（22）
能登顶，不是自愿，多半是因中途骑虎难下
脑抽，下班早些，就去爬Uetliberg。这小山头从我来就时常被我光顾，上山路已经熟得宛如下班回家的路。想着最近天气暖，又不曾下过雪，山路应该好走。但走到最后，因为路滑，真是到了手脚并用的地步。现在摸手面，因为抓过山边的草根枝桠，木质和铁质的各色扶手，都变得粗糙了。好在但凡有人经过，我就站定做休整状，也没有太丢人。若是有跑山的瑞士人乱入，看我抓着冰冷的扶手，像个猿人一般地想要从四肢着地的姿势立起来，大概会萌生进化艰难的想法。
我在中途多次想要下山，但看着来路就打鼓，下山更难，更滑，还不比上到山顶坐了火车下山保险。于是走完一个滑坡，又一个，鼓也打了一遍又一遍。我的性格，知难而退，今天貌似没起作用（实则不然，稍后再说），以至于登上了山顶，还欣赏了日落。
苏黎世城区在山谷里，我又在西山脚下，有太阳的日子看到的是日落西山。像今天这样能看着太阳向挨着地平线的远山落去，看阿尔卑斯山在薄雾之上染了粉黛色，看远近星罗棋布的湖面是凝重的铅灰，实在难得。怪不得日落时刻，山顶上的人都不动，无论是跑步的，骑行的，散步的，旅游至此的，都定定地望向西边，无言，又快慰。
想着自己上山的窘态，能被落日抚慰，也是难得。于是想到，自己人生里碰到过的艰难，能坚持下来，走出困境，多半不是因为自己心志坚定，有着必胜的决心。反而是因为骑虎难下，早就失去了知难而退的机会，只得迎难而上。在这样的心境下，还有落日般的山顶风景做犒赏，当然是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同时，也要庆幸上天眷顾了。
但转念再想，也不全对，毕竟骑虎难下的时刻，我选择了迎难而上。想着自己在上山路上，如何用中文和英文轮流给自己打气，嘴里碎碎念，手也不怕冷了，脚下夹着万分的小心，大脑中也做好各种盘算，便觉得，落日于我来欣赏，实则是该享之泰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