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操縵瑣記》1938.9.26 - 10.12
1938.9.26 – 10.12
- 準備李子昭先生追悼會
- 購得並評價《與古齋琴譜》
- 訪琴人並彈琴
1. 準備李子昭先生追悼會
在9月25日的雅集上,琴社同人決定要為不久前辭世的琴家李子昭先生辦一場追悼會。因而從26日開始準備祭文、輓聯等,並商議追悼會地點和形式。
關於李子昭其人以及他和琴社的往來,《今虞》中有不少記載。李子昭的個人信息和所藏“霹靂”琴,分別載在《琴人題名/問詢錄》(p.235,p.254)和《古琴徵訪錄》(p.267)的第一條,可歸納如下:

李子昭時年(1937)八十一,為琴壇耆舊,為琴社同人所尊重。琴社初創,李子昭便是主要成員(p.288),屢次參加1936-7年的琴社雅集,有記錄如下:

第五次雅集(6月28日)雖然李子昭先生未到場,但實則是特意為李子昭祝壽而擇日組織,6月20日發函各地琴社(p.221),邀請代表來賓來蘇州參加雅集。當然,到場簽名者29人,其中有徐元白、査阜西、彭祉卿等琴家,共計彈26曲(p.291-2)。此次集會後還輯有“李子昭君八十壽辭”(p.305)共五首,由徐卓(邵森)、黃濂、徐芝孫、徐元白、沈草農所撰,其中徐元白的長詩寫了和李子昭先生的多次交往,並盛讚其琴藝高超。
除了以上《今虞》的記載之外,按《操縵瑣記》也可推測,李子昭在當時威望頗高。在決定舉行追悼會之後,沈草農隔天就寫好了祭文和輓聯六副。張子謙這段時間多次出門見琴人,如周冠九、沈草農、黃則均,都是為了準備追悼會的事。
2. 購得並評價《與古齋琴譜》
張子謙10月8日在四馬路受古書店購得《與古齋琴譜》。張子謙說,《與古齋琴譜》“擬購數年未得”,他曾抄出的半部被毀,曾委託李葆珊借版翻印未成,因此偶然購得書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四天之後(12日),張子謙卻說:“前晚閱《與古齋譜》戲為之,不過纖巧而已,固不足道也”。
查《與古齋琴譜》是清代琴人祝鳳喈(桐君,1796-1850)的作品,如今已有“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影印本公開。據《與古齋琴譜·自敘》,祝鳳喈十九歲從其兄祝鳳鳴學琴,得教“音之所起由人心生也,心統性情者也,製法指法字母特其跡焉耳”,所以更重視心和性情。《與古齋琴譜》所作,是受兄長所託,又是繼其遺願,全書內容在音律、指法、琴式、斲法等,“義欲其淺明而不求深也”(《自敘》)。淺顯易懂是《與古齋琴譜》的特點,祝鳳喈在凡例中也說,“縷晰反復,期於易曉,閒未詳盡,祈候高明匡正”。
翻閱這本書,我覺得並非嚴格的琴學作品,更像是祝鳳喈從兄長學琴的經驗總結,所以在指法、音律、琴式等方面介紹頗為詳細,而且有自己的看法。但,《與古齋琴譜》雖然以《琴譜》為名,實際上沒有收錄曲譜;內容名錄常為“某某考”,實際上卻沒有嚴格的考據,既少有搜羅前代的曲譜和琴學作品,也少有考辨過程。不過,因此說《與古齋琴譜》是“戲為之”,還是過於苛刻了。
之所以委託李葆珊去福建浦城借版翻印《與古齋琴譜》,是因為李葆珊學琴於祝鳳喈之子祝枚菴,和《與古齋琴譜》自然多了一層聯繫。李葆珊在《今虞》中有文章《琴學三要》,文章說:“余生也晚,不及登祝桐君先生之堂”,可見李葆珊對祝鳳喈先生的尊重;又按“琴學三要”為“重性情”、“重己靈”、“重專精”,和《與古齋琴譜》中的觀念頗相合。《與古齋琴譜》在音律上討論較多,而且圖文並茂,解說詳細,所以9月28日張子謙訪李葆珊以討論音律,也是自然之事。相對的,張子謙訪問吳景略則常常為了對彈合奏(9月18日)、校對拍板工尺(如10月1日)和斲琴修琴,可見琴社同人各有千秋,相互間的交往也是取長補短。
另外,雨山和尚也有一套《與古齋琴譜》。雨山和尚是張子謙二十餘年的好友,已經兩年不見,而在9月25日“翩然來”,雖然“輟彈且十年,不謂老而反好學”。雨山和尚在《今虞》琴人名錄上也有記載,時年(1937)六十八歲,是揚州天寧門外重寧寺僧人,廣陵派,有明代潞王琴一床,存《五知齋琴譜》《蕉庵琴譜》和《與古齋琴譜》。9月27日,張子謙訪雨山,得見潞王琴,“經重修無斷紋,音尚清越”,但可惜絃舊走音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