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尘珂栈】《电子梦集合》（二）
第二章：算法升级
田鸿杰是在算法升级的时候遇到他的。
这个时间段需要算法升级的人太多了，他们不得不共用一个隔间里的端口，一条传输线上的两个输出口。
他低着头，在手上反复玩着那条传输线，来回把它绕在手指上又解开，拖延着不把它插在后颈上的接口，也不把它递给田鸿杰。
显然，在田鸿杰看来，他对此正感到某种不自在，就试图打破沉默，毕竟他们还需要尽快完成算法升级，不能耽搁太久。
“你好，我叫田鸿杰。”
他从传输线上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呆滞，又眨了眨眼缓过神来，“我是赵珂。”
田鸿杰指着他手上的传输线，“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共用端口。”
赵珂把传输线递给他，“哦，这对于我不是第一次了。”
田鸿杰接过传输线，将其中的一个输出口插在自己的接口上，又把另一个输出口递还给他，“有什么注意事项吗？你看起来有些担心。”
赵珂脸红了，没有把输出口接过去，“因为上次共用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别人的私密数据。”
“别人也能看到你的吗？”田鸿杰猜测这应该是双向的数据泄露。
“我不知道，应该会吧。”
“你放心，一会儿升级的时候，我不会主动去看你的。”
赵珂的脸更红了，说话也有点着急，“我也不想看到别人的啊，是它们自己跑到我脑子里的。”
“那好像就没办法了”，田鸿杰靠近他，把那个输出口放在他手心上，“等你准备好，我们就开始吧，这一次要升级很久呢。”
赵珂终于把输出口接好，他们也因此不得不肩靠着肩坐着，“不过，我们之后也不一定还能见面，这样想会好一点。”
“可是，也许还会见的。”田鸿杰觉得能共用传输线也是一种缘分，况且逗他也挺好玩的，说不定还能再看到他害羞慌乱的样子。
赵珂把手伸向自己的接口，把输出口猛地拔了下来，扔在他大腿上，“我不是说了嘛，这是系统漏洞，我不会负责的，你也不用负责。”
田鸿杰本来还没有那么好奇，看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就更有兴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会看到什么。你愿意告诉我吗？”
“哦。”赵珂低着头，摸着自己的接口。
田鸿杰捡起输出口，重新接入他的后颈，“你答应了？”
“没有。”
赵珂说完，就按下了算法升级的确认键。
田鸿杰隔着玻璃墙窥见了赵珂的裸体。他没办法选择不看，因为这画面是直接投射到他的中央处理器上的。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自己却是穿着衣服，不过也许赵珂看到的自己也是同样赤裸的。
这和共用更衣室还不一样，在更衣室里，大家好歹都会有事情可做，不会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身体看。
不仅如此，他还能知道赵珂的内置偏好，如同知道自己的喜好一样。
如果是两个毫无交集也毫无默契的人，这样程度深入的信息交换也许就没有那么令人不适了，或许他们在算法更新结束后，还可以调侃彼此。
可是偏偏，赵珂的设定就符合他对同类的喜好，甚至还完美配型了他喜欢的猫类。他的设定也大致符合赵珂对同类的偏好，亦与赵珂喜欢的犬类相似。
更尴尬的是，现在的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了。
他当然不能选择不去知道，这些信息直接流入他的中央处理器，令他无法抗拒。
他相信赵珂也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他走近玻璃墙，“赵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赵珂没回答，但是从表情来看，显然已经听到了。
“你能听见，是不是？”
赵珂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不得不在这里呆着，不如聊聊天打发时间吧。”
赵珂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好。”
“下次共用传输线的时候，我们能不能还在一起？”
“干嘛哦。”
“我们已经交换过信息了，下次肯定还是一样的过程，就不需要再与别人交换信息了。”
“有道理。”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互相了解。”
赵珂摇了摇头，“我倒是早就料到了，现在你懂了吧，真的不是我主动要看的。”
“嗯。”
“即使我们彼此符合对方的偏好，也不一定会互有好感，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他其实并不完全同意，至少他知道自己已经有好感了。
赵珂抬起头，隔着玻璃直视他，“实际上不也是这样的吗？”
他把手放在玻璃上，竟然发现玻璃不是实体，“你会觉得不舒服吗？如果我因此对你产生好感的话。”
赵珂脸红了，用下巴戳着自己的手背，“有点吧。”
“可是我不太能控制了。如果我是人类的话，也许是可以的，但是我只是一个二进制的家伙。”
赵珂皱起眉头，“你可真会说话，在座的谁不是二进制哦。”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是人类，我只能列举出一种可能性。”
“你骗人，明明是256种。”
“概率不同罢了，你告诉我你是哪一种？”
“烦死了，别问了，小心我来打你。”
赵珂站了起来，径直穿过玻璃墙，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是穿着衣服的。
田鸿杰直接把他抱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抱他，还是因为怕他真的会动手打自己。
总之这个举动肯定是此情此景下的最优化选择。
他的身体明明很瘦却摸起来软软的，在这个距离之下能够看他的脸看得仔细，尤其是嘴唇，又能闻到他的味道，就突然想亲他了。
然后田鸿杰就亲了一下。
反正他也没打人，也没躲开，只是看着自己犯愣。
他双唇的触感也很好，田鸿杰还想再多亲一会儿，就又凑近它们。
他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田鸿杰，你有完没完啊？”
田鸿杰怕他跑掉，就把他抱离地面，“还没完。”
“没完也得完，我生气了。”
“不要生气。”
“你信不信，算法升级完我就不会再理你了。”
“别不理我。”
“我真要打人了。”
“你打吧，回去后不要不理我，我们好不容易才认识的。”
“你先把我放开，我才能打你。”赵珂说着说着撇了撇嘴，好像把自己说无语了。
田鸿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返回隔间里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紧紧地抱着赵珂。不过因为比赵珂提前一秒钟苏醒的缘故，田鸿杰还来得及把他在座位上放好。
赵珂睁开眼睛后，一副想揍他的样子，却忍了下来。
毕竟他在现实世界里什么都没做，赵珂若是打了他，反而会更难脱身，也解释不清。
赵珂没好气地把自己和他的传输线都猛地揪了下来，把他弄的有点疼，然后站起来就要走。
田鸿杰喊住了他，“喂，下次还一起升级算法吗？”
赵珂回头瞪着他，“不一起的话，我还怎么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