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奖,越来越难预测了
2016年——就在社交媒体上「白人奥斯卡」的争议爆发的第二年,奥斯卡表演类四大奖项中仍然没有任何一名非白人演员获得提名。
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每年都会邀请大约300人成为学院的新成员。新成员的不断加入,让学院成为了一个多元的大家庭。从2016年至2020年,学院成员人数在不断增多。

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
2020年是奥斯卡促进「包容性与多元性」的第一年,不过在2021年,新成员仅有375人。换句话说,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目前大约9400名活跃成员中的4421名——即47%的成员都是这六年期间增长起来的。
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推动多元化的另一个成果是其在美国本土外的成员人数大幅增加:从2015年的12%上升到了25%以上,他们分别来自六大洲的75个国家。因此,我相信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预测,非英语类电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生命力。这一点与奥斯卡奖的多元化程度一样。

202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寄生虫》
长久以来,好莱坞的工会(例如美国演员工会奖),行业协会(例如美国制片人工会奖)以及技术类的专业奖项(例如美国剪辑师工会奖)都成为了奥斯卡奖的重要风向标——因为艺术与科学学院的成员们也大多都是上述组织的成员。
但很少有海外电影人参与其中,这意味着,当奥斯卡奖中有更多的海外入围者时,有四分之一学院成员的观影品味没有被考虑在内,这也能说明为何上述组织对于奥斯卡奖的预测是参差不齐的。
此外,和美国本土的学院成员相比,国际成员更能接受电影中的字幕,他们长久以来的观影习惯已经熟悉了好莱坞电影中本国语言的字幕。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西班牙语的《罗马》能够成为第11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非英语类作品;(尽管《罗马》不受演员工会奖的待见,但其中的两位女演员分别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罗马》
就在一年后,奉俊昊的《寄生虫》不仅获得了提名,还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部夺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非英语片;2021年,《米纳里》延续了这一传统。(在奥斯卡奖的历史上,只有六名不以英语作为母语的演员获得了表演类奖项,《米纳里》中的尹汝贞就是最新的获奖者。)

《米纳里》
学院的国际成员也比美国本土成员更难接触到奥斯卡奖中作为惯例的公关活动。即便在疫情爆发前,同样没有任何一家发行商有资源在75个国家举办放映或者宣传活动。显然,国际成员不会瞥见日落大道广告牌以及纽约时代广场上的影片海报,也不会去参加只有纽约客才会去的午餐会,或者洛杉矶的影片见面会。
疫情的冲击当然改变了奥斯卡评选周期,以及线下的活动方式。世界各地学院成员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他们更多依赖影评人的口碑,以此判定影片的重要程度。
相较于美国片,影评人更乐于接受外国电影。洛杉矶、纽约以及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将《驾驶我的车》评为2021年的最佳影片就说明了这一点。

《驾驶我的车》
在今年的奥斯卡竞选季中,学院首次不向成员寄送影片的拷贝,这为评选提供了更公平的环境。制作和发行影片的DVD给全球的学院成员的成本十分高昂,有时高达六位数,这些拷贝通常也需要加上「仅供内部评选」的水印。
因此,许多非英语类电影只被寄送到特定的海外成员(例如演员和编剧)手中,这使得这些影片获得最佳影片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现在,学院只需支付12500美元的费用,任何符合条件的参选影片都可以上传到流媒体上,仅供成员们内部观看。
2022年,有15部海外影片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而其中的10部都出现在了这个平台的157部参选影片中。

《平行母亲》
因此,哪怕演员工会-美国电视和广播艺人联合会没有提名《平行母亲》中的佩内洛普·克鲁兹或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的雷娜特·赖因斯夫,美国制片人工会没有提名《驾驶我的车》,美国导演工会奖没有提名阿斯哈·法哈蒂的《一个英雄》或是索伦蒂诺的《上帝之手》,这也不意味着这些影片都应该被排除在奥斯卡奖的评奖范围之外。
对学院来说,这些作品里蕴含着一个新的、美丽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