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日记集》读书笔记·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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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情感太细腻,感官太丰富,心灵太美好,所以总是很容易受伤。可不管有多受伤,他们也要摘取生命的美丽。对他们而言,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过程。瞬间可以是永恒。多少无味的岁月也可能换不了他们心灵激动的一瞬。他们是飞鸟,渴求翱翔的自由;他们是花儿,只求绽放的美丽。当云朵承受不了水的重量,便化雨而落;当心灵不堪人生之沉重,眼泪就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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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知道人们何以在书本之外,大学之外生活了。一日劳作之后,人不胜疲惫便倒头睡下,而翌日清晨起来又有更多的草莓藤蔓待要绑定。如此日复一日,人便贴近土地而生活。
>> 在一个月光如许的晚上,还有什么能事比当一个纯净、健康、年轻的处女更奇妙?……(被强奸吧。)
>> 大雨过后,以雨为题的诗稿便从全国各处蜂拥而至。
>> 我想要尝试成为每一个人:一个瘸子、一个将死之人、一个妓女,然后以他们的口吻写我的想法,我的感情。
>> 我必须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因为它是我唯一拥有的生活。你不能总是以客观的好奇心来对待自己的生活……
>> 接着上床睡觉,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薰衣草的香味,蕾丝窗帘的味道以及像香猫一般温暖的猫科动物散发的气味,都等着将你融入其中——平淡无处不在地等着你。
>> 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像小孩子将花儿插在我的头发上,有时可以像羊毛脂一般慰藉心灵,填补我自信中裂开的缝隙。
>> 这坦诚的纯真无邪的蓝眼睛,美好年轻的身体,以及即将逝去的花儿的淡香,像刀一样干脆利落地插进我的身体,伴着一阵浅痛,爱的鲜血涌入我的心头。
>> “过来这里,”他说,“我要轻轻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不多。我不想太喜欢一个人。”我被击倒了,脱口而出:“我要么狠狠地喜欢一个人,要么一点都不喜欢。”
>> 我一定要得到某些东西。我要在还来得及之前阻止这一切,阻止这整个意味深长的诡异的玩笑。但是写诗和写信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大人物们通常都是聋子;在他们穿着靴子穿过街道时,根本就不想听到那些小小的短促的尖叫声。
>> 我被灌输的意识太过强烈,所以不会置那些灾难性的后果于不顾而去打破传统;我只能羡慕地靠在边界线上,然后使劲得恨着那些男孩,恨他们可以随意地满足自己的性饥渴,彻彻底底,没有顾虑;而我只能一日一日在黏湿的欲望中熬过,总是得不到满足。这整个事情让我很厌恶。
>> 在给予我的身体之前,我必须先给予我的思想、我的心和我的梦想。
>> 要是我不能思考,我会快乐得多;要是我没有性器官,那我就不会总是在紧张和眼泪里徘回。
>> 人的神经系统的运行是多么复杂而微妙。电话刺耳的铃声可以沿子宫壁激起期盼兴奋之感;顺着电线传来的他那粗糙、傲慢而又亲昵的嗓音,能够加紧肠道的收缩。如果他们用“欲求”这个词替代流行歌曲中的“爱慕”,恐怕更为贴近事实真相。
>> 我爱你因为你就是我……我的写作,我要体味众生的渴望。我会以自己卑微的方式成为一个小小的上帝。
>> 在我家里的书桌上我写最精彩的的故事。
>> 我怎么能告诉鲍勃,我幸福的来源不过是从我的生活经验里扯下一截伤痛而美丽的片段,然后将它转化成白纸上油墨打印出来的文字?他怎么能了解我将我的生活、我热烈的情感、我的感受转化成印制的文字来证明它们存在的合理性?
>> 而我只能往前走。我自身的某些东西有更多渴求。我不能停下休息。
>> 也许有一天我会被击败,被打垮,然后爬回家中。但是,只要我还能从心碎中编织出故事,从悲伤里释放出美丽,我就会继续坚持。
>> 我的头很痛。还有历史要读——今晚睡前我还要弄清楚那么多世纪的风云变幻,明天早饭前还有千百万种生活形态要我吸收。
>> 现在我迷失了。赫胥黎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话。
>> 千百张面孔,埋在书本里,风扇在呼呼转动,沿着思维的边缘打着拍子。
>> 我刚刚完成来了我的第三篇英文论文,题目是《性格即命运》。如果一定要我试着用五个字来总结我的生活哲学,那我选上面这五个字。
>> 被自己表露出来的遗传个性所妨碍、限制、扭曲。我,同样也会找到一套赖以生活的信念和准则,只是我现在已经在浅显、两维的生活——价值观中达到极限,这个事实肯定会妨碍我找到上述让我心满意足的信念准则。
>> 毋庸置疑,当我明天重新投入到课上,投入到为准备考试的学习中时,这份孤独会模糊消散。但是眼下,那虚伪的目的暂时解除了,而我现在正在一个临时构建的真空环境里快速旋转。
>> 上帝,生活就是孤独,尽管会有东西给我们慰藉,尽管有那些毫无意义的喧闹闪亮的聚会带给我们欢乐,尽管我们的面庞露出虚伪的笑容。而当你终于找到一个你认为可以倾诉灵魂的人时,你会突然停止诉说,而为你说过的话感到震惊——它们如此陈腐,如此丑陋,毫无意义而又软弱无力,因为它们在你狭窄幽暗的内心困了那么久的时间。
>> 是的,我们也有欢乐,有满足,有友谊相伴——但是,在灵魂可怕的自我意识中的孤独是恐怖的,无法抵御——
>> 尽管两小时后我有一场植物学的考试,我还是得停下一小会儿,来看雪。
>> 的确,我夸大其词,思维不够严谨,一半是因为愤世嫉俗,一半因为过于伤感。但是如果长在闲适年代,那我就能更好的成长并决定自己的命运。现在我生活在边缘地带。我们都生活在边缘地带,所以我们要花费很大的勇气和精力在悬崖边上蹒跚前行,朝着远方大风呼啸的黑暗极目看去,却分辨不出在那幽黄恶臭的浓雾背后的那团污泥,那团正渗着污水、沾满呕吐物的污泥下方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我要继续前进,探索我的思想,进行更多的写作,尝试着找到自我的核心和意义。也许那能够帮我将自己零散的想法聚合成我自己的哲学。
>> 我的学习习惯和我满心的愧疚让我不能坐在这儿凝视着雪花,它们现在在地上洁白无声地铺了均匀厚实的一层。我必须要学习酒精发酵和醋酸发酵的不同点,还有其它现在对我没那么重要的东西。上帝,我强烈要求有放松自己、去写去想的时间。但是没有。我必须要一些运用小技巧来锻炼我的记忆能力,这样我才能继续留在这个我全心全意既爱又恨的该死的好地方。雪就这样缓缓地旋转着,沿其边缘融化。第一场雪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它让一些人写诗,一些人在想圣诞采购是不是结束了,一些人开始预订滑雪度假小屋。它是一场通往现实的煽情的序曲。它美丽如画,奇异有趣。真该死,要是我再静不下心,我永远都别想搞定那门植物学!
>> 还能给我增添自信的主要途径便是告诉别人我是拿奖学金读书的,要是我没有锻炼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在高中时代的时候努力学习,那我不可能会来到这里。可当你真正面对它时,你又有多少自由意志?
>> 我要写作的渴望难道不是来自从小时候开始就表露出来并在《玛丽·波平斯阿姨》和《维尼小熊》的童话世界里茁壮成长的自省倾向?
>> 至于自由意志,它只有一条罅隙供人进入,并且从人一出生开始它就被环境、遗传、时间、事件和当地习俗所碾压。
>> 我想我自己也是有价值的,就因为我拥有这视觉神经并试着将它们的感知记录下来。我多傻!
>> 开始懂得学校和考试(这两个词就和黑板上刺耳的粉笔声一样令人不悦),独立生活,结婚,性,和睦相处,战争,经济,死亡和自我的意义。
>> 并不是要让我自己听起来有多伤感,但是凭什么我们要笃信鹅妈妈那满是滑嫩草莓奶油的世界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传说?而到头来随着我们不断长大它们都会被处以极刑,而我们也会逐渐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对我们的生活负有全部责任。
>> 懂得金钱在某些方式上能让生活好过并懂得要是你太贫困了,你的生活可以有多拮据破旧。看不起金钱,它不过是一场笑剧,一张纸而已;讨厌自己要为挣得钱付出的劳动,可是又渴望着拥有它以便不再受它奴役。渴望着接近音乐,芭蕾舞和好书,可对于它们的追求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 得知有不计其数的人不开心,而生活不过是一位绅士和笑容签署的协议而已;
>> 试着被快乐感染,尽管还有很多人心里在痛苦和得不到的失落中做垂死挣扎。
>> 带着玛利亚·布朗去散步,为她的热情而喜爱她,从中汲取一点热情因为它是真实的,然后再度一天一天去热爱生活,一点一点感受它的颜色,触碰它的本质,因为你有身体头脑去锻炼自我,你的命运就是要尽可能地去锻炼使用它们,不要去管你的身体和头脑是好是坏,而是尽可能地舒展自己。
>> 从你手表的刻度上你知道了现在是四点二十三分,三天之后还有第一次中期考试,而你还是宁愿看别的书,只要不是你现在必须,确实必须,将来必须要看到书,尽管你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在这里写意识流之类的东西,毕竟你的意识流也没有什么好夸耀的。
>> 你知道是那针对你的,那些戳伤你的人也心知肚明。但游戏的规则就是双方各自都假装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没有当真,你们都不明白。
>> 她相貌平平,毫无特色,如同是一块在美术绘图中用到的树脂橡皮。
>> 你恨他,因为他剥夺了你做那些事——散步和独处。
>> ……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又会怎样过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我感到害怕。我永远都看不完所有我想要看的书;我永远都不能成为所有我想要成为的人,去体验所有我想要体验的生活。我永远都不能训练自己获得所有渴望拥有的技能。为什么我会有欲求?我想要活着,想要在我的生活中尽可能地感受所有的心理和生理体验的细微之处,情感基调和起伏变化。而我的生活却严重地受限。
>> 有很多让我为之生活的东西,但是我会感到厌烦难过。这种感觉也许可以追溯到我总是不喜欢在事物之间做出取舍。也许那也是为什么我想要成为每一个人——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因为我是我而对我进行责备。于是我就不用对自己的性格发展和人生哲学而负责。
>> 我并不信仰上帝是天空中的仁慈圣父。我不相信温顺之人会接管地球:温顺之人只会被忽视,被践踏。他们在战争,在商业,在艺术血腥的土壤中腐烂,在春雨下腐化渗入温暖的土地之中。掌管世界的是那些勇猛武断之人,高谈阔论之人,残酷不仁之人,手握重权之人,狂热的革命分子,军备强大且意志坚定之人,他们穿着铁靴踏在脚下温软安顺的肉身上前进。
>> 火花熄灭了;那只用来写作的手,用来感知记录的视觉及听觉神经,进行再次创造的大脑褶皱——现在都已松软无力,正在腐烂。埃德娜·文森特·默蕾死了——而她永远也推不开她墓中的尘土来欣赏充满苹果香如银丝般斜织着的雨。
>> 人类的思维太狭窄,只能臆造出一座天堂——并且天真得赋予在这个天堂中能够可以感知的生理慰藉,而它们通常是人类在世间本来就能感知到的——再无他物。
>> 思想在书页间永垂不朽而血脉在子孙后代中延续。即便现在我们正在失去一个极其珍贵的权利,即言论自由。
>> 而我浑身上下的血肉之中依然兴奋未消,在静静地歌唱着。但最终它还是在不断消退,而黑暗、睡意和遗忘随之而来,在你心里不断汹涌,汹涌,汹涌,包围着你,淹没着你,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虚,而黑暗之中觉醒和生活的种子已沉沉入睡。
>> 我的耳朵听到了鸟儿奇异的早鸣。我的眼睑闭着,感觉到了阳光,我的鼻子闻到了泥土的气息,我的皮肤感受到暖风的抚摸。眼睛闭着,身体还不属于我,而成了某些东西的一部分——空气,泥土,火,水。汽车沿着街道开过来的声音,隔壁房间人躺在床上的呼吸声。我打开眼睛,找回自己的身体。
>> 空气中寒意更深,晚归的意识像冰刀的刀锋一般暗暗地插入你的心里和身上。
>> 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你将你的钻石头冠忘在了家里的书桌上又有什么关系?当你老了的时候,你有足够的时间为之担心。
>> 面对现实吧,孩子:除非你能做你自己,你跟谁都不会相处得长久。你必须能跟人聊天,那很难。而晚上花时间学习,能让你有话可说,说那些“充满魅力的智慧男人”想要听的话。
>> 独自在一条空荡的大街上走路能给人带来某种独特而奇怪的喜悦。月亮洒下模糊迷离的光,而街灯是一座空旷舞台上聚光灯设备的一部分,让你从中间走过去。
>> 我必须去理解达尔文,马克思和瓦格纳。我想把大脑撕扯下来,让它去吸收印在这本书里天书般的文字,然后把我的身体送到网球场上,像笨拙的动物一般适当地协调全身运动,舒展肌肉,协调地适当拉伸肌肉,只如动物一般感受着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愉悦。
>> 优柔寡断和想入非非是建设性行动的麻醉药。
>> 写作,跟往常一样,是在紧张而关键的休息间隙进行的,这个时候我本应该为植物学考试学习。
>> 将美术工作室里的窗户打开,如水银般闪烁的四月风吹进来,穿过桌面,舔着我脚踝周围。
>> 幸运,实在是幸运,这个叫科恩的男人站在讲台上,他带鼻音的嗓音敲打着我的耳膜,他的言辞和他深厚内敛的智慧在我领悟事物的大脑褶皱里流淌。
>> 我是我,拥有一条蚯蚓的所有个性。一场雨过后,谁能从那富于弹性、节节相连的身躯的扭动中了解这条独一无二的粉色虫子呢。只有虫子自己心里明白。即使随意的一脚将那充盈着液体的黄色内肠碾碎也是不值一提的。
>> 躺在圣坛上,我感觉自己正惬意地被太阳强奸,身体充满着从自然不带情感的伟大神灵中汲取的热量。
>> 我累了,夜晚的世界死去了,乏味木然。去睡觉,不,再也不要醒来然后遁入没有思维的休息中而睡去。
>> 还有一股强烈的爱,它并非出于某位神灵,而是出于一种纯净完好的感觉,即岩石、浪潮、参差不齐的野草本无名,可通过观景之人的意识,它们便在顷刻之间都有了内涵。
>> 这次经历之后,我变得完整而纯净,被太阳噬咬得深入骨头,被冰冷沁人的海水清洗得干干净净,与那些原始之物一同栖居,身体晾干晒白,感到一种平滑的宁静之感。
>> 一种天真,也许可以说幼稚的信念,从自然无限的纯朴中诞生。它是一种感觉,即不管别人如何想如何做,生命中总有一种独特的公正和美丽,它们可以被坦诚地分享,在风中,在阳光下一同分享,只要有一个人跟你相信一样的基本原则。
>> 感觉有一种方式可以使事情合理,去宽容一切,若能让一个人从独一无二降级到普通之人。
>> 是的,我想要和马路工人、船员、士兵,酒吧常客一起厮混——想要成为场景中的一部分,匿名,倾听并记录的强烈欲望——都被“我是一个女孩,而女性总是处于暴力攻击的危险之中”这一事实所破坏。我对男人及他们生活的强烈兴趣常常被误解为一种引诱他们的欲望或是想要发生亲密关系的诱因。可是,上帝,我想要跟每一个我能与之深谈的人进行交谈。我希望自己可以在一块开阔的地上睡觉,到西部旅行,在晚上自由地漫步……
>> 上楼沿着铺有地毯的楼梯走到我的房间,只有月亮将其照亮。月光穿过门廊和潮湿的窗台,清辉如水。
>> 可很快就会到明天,于是我决定,无论我有多累,思绪有多混乱,我都可以挤出一个小时睡觉的时间来生活。若是我没有这个时间来做我自己、写作、独处,我会以某种方式不知不觉地失去一部分完整的我。
>> 它只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女孩产出的文字,她关注自我,总是在她狭小心怀里的浅陋水域倾洒喷流。
>> 然而在走马灯似的生活里,哪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并试着再度抓住那些细节。因此,要思考再写作,思考再写作。
>> 有时你会觉得自己发泄情感的所有出口都像被蜡堵住了一样。你坐在房间里,感觉到身体里的刺痛之感,它收拢了你的喉咙,在你双眼后的小泪腺中危险地收紧。
>> 你在岩石上晒太阳,有水溅到脚上,此时一个胖乎乎的满脸雀斑的约莫十岁的小女孩走到你旁边,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不见,但显然很珍贵。“你知不知道,”她热切地问道,“海星是喜欢热水还是冷水?”
>> “我的眼睛呢?”她问,在我的怀抱里扭动着她那温暖的穿着睡衣的身体。“你的眼睛怎么了?”“好闻吗?”“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好闻呢?”“有肥皂水溅进去了。”她解释说。
>> 我就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如钢索一般的恭顺从我的肠道里释放出来。
>> 可恶的是世界还让我们以为自己和过去一样年轻,并用浅白清澈的天空和突然伸展的嫩叶来欺骗我们。
>> 为什么,我没有在温和撩人的黑暗中上床睡觉,在晚上对着自己疏懒地微笑,说“有一天我会在身体和心理上得到充分满足,只要我能走上正确的道路……”为什么我要熬夜晚睡,直到自己身体里的激情冷却,直到我的脑子里尽是漠然算计的想法?
>> 正如我之前所提到的,我自恋、嫉妒和自傲的瑕疵需要尽量用智慧战胜。那儿便是写作产生之地。它对于我傲慢自大的心智思维的重要性就如同面包之于身体。
>> 你,上帝,我向你祈求,却并无信仰,只有我能做出选择并且只有我能承担。(哦,冷酷的无神论!
>> 我不打算介入婚姻——而是会作为一个有智慧的成熟的人继续生活、成长、学习,像我以往那样。不会有改变,在生活习惯上不会有彻底的改变。”永远都不会有这样一个圈子,它代表我和我的行动却仅仅限于家庭、其他妇女和社区服务,并为我伴侣更大的世俗圈子所涵盖,他从和世人打交道的外围中获得的各种故事带回家,对我而言却仅仅只是一种间接体验,诸如此类。
>> 真的,我认为出书能体现我的价值并肯定我的能力——但是写作需要练习,坚持不断的练习。
>> 你不是在观看一个人在讲述社会道德和习俗,而是在观看一个人为构想出来的社会里道德和习俗的运作,你觉得这个社会是真实的。他们会告诉你一些生命的真相。
>> 我们讨论最好的写作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
>> 不再对你轰隆的滚滚雷声感到惊讶——他们听不到,白鸥的身影跟断裂的橡树在他们茫然的视野里不过是一片虚无。
>> 上帝,年岁,年岁啊。我不能零零碎碎地去清数它们。它们快速地遁入何处?被凛冽鼓胀的时间之风吞食。如同莫里斯跑车将黑暗道路上巨大的虚无吞噬。
>> 生活,生活的过程才是应该引起注意的噱头。它会过去,并且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梦想来麻醉你的痛苦和受过的伤,它都会过去。
>> 8月19日 凌晨1点钟 孩子,直面它,你有过太多的好机会。不会成为伊丽莎白·泰勒,也许。不会成为少年海明威,但是,上帝,你在成长。换句话说,你已经从五年前丑陋内向的那个自己经历了很长一段旅程。等着给你表扬?好的。棕色皮肤,身材高挑,金色头发,还不错。头脑——至少在某一方面直觉灵敏。你跟很多不同的人相处。甚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紧密。
>> 真正担心自己会势利、骄傲或自大。你十分愿意工作。也努力工作。你有意志力,对生活开始变得实际——同时你也有作品出版。所以你完全有资格写你想要写的东西。
>> 普鲁登斯照顾的四只黑色小猫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四处走动,像是四团好玩地黑色绒毛。它们好管闲事,探进我的咖啡杯里,被那滚烫的味道浓郁的东西熏得直打喷嚏,然后又在地板上四处轻轻走动。一只小猫钻入我的裙边,在里面睡觉,裙子正褶散在地板上,可以做一个舒服的窝。
>> 出来,我感觉暖和,心里就像一壶香气四溢的咖啡在沸腾,我蹦蹦跳跳地走下楼梯,兴高采烈地张开双手拥抱星星。
>> “我是自己所遇之物的一部分。”对你而言,不管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游入了我生命的组织系统之中,然后出去,你留下你当时那刻的你,我会将其内化。
>> 由进步的美好幻觉所刺激,我会努力寻求进步,鞭策自己,去追求更多的东西——追求知识。永远。
>> 总是怀着憧憬,希望和梦想,不管其中还包含着什么样的贫困、战争、疾病和困难——人类那容易受骗的幻想总是坚持认为事情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 最困难的莫过于突然让自己游离不定的心思集中到一定程度的长时间学习。但我会从这繁芜纷杂的材料中学会二三事。我会每天阅读七十页,进行思考。这大概会花上十天。然后我会留五天来写作、冥思、打字。这应该不会有我说起来的那样难,只要我习惯了自己制定的这套规则。我会允许自己在一周里的几个晚上出门约会,只要我按时完成指定的任务配额。
>> 我对他的吻没有任何感觉。我心想:“跟他不用担心了,不用害怕有潜在的性欲之火。这不过是一种奇怪的柏拉图式的激情。宁静、稳定、持久,不会因自燃而化为尘土。”
>> 一周前我们在双人床上读书,然后依偎着睡着了。
>> 我总是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一些琐碎之事,对冰冷的事实现象大肆渲染,深究其中的问题。
>> 这么多事要做,读书,思考,生活。人的一生还不够长。从青年到老年也不够长。
>> 此刻我坐在这儿,几欲落泪,忧心忡忡,看着指针将我空洞的徒劳书写在墙上,诅咒我——天哪,这股凝聚力打哪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