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鸟

还记得初见时那一眼：撩开布帘，它在帘后一闪。 是的，就是一闪。因为我迅速将目光挪开了，没有盯着它看。我怕看多了呆会儿和人商购人家窥透我的喜欢给我开高价。到时候装作漫不经意，只是随口一问，或者会得点便宜。 真正的好东西一眼足够，无须上手细看。那一眼的感觉将会一直刻在心头，永远伴随。 当时闪入眼中的它并非整件器物，只是一对鸟儿的红色身影。绶带鸟，长尾巴，矾红绘就，十分灵动。浅绛绶带存世不少，上到大拍下到地摊常常碰见，能入我眼者却是不多。这对红鸟一经入眼便再难放下，心心念念，就是想得到它。 后来得到了。 其所以能够得到，是因为它有残伤，十足一个伤兵老爷，折胳膊断腿，并非谁都愿意收留。若全美品便是天价，倾我所有也难聘取，根本不想。有点小伤小残恐怕也不便宜，狠狠心拿下来就得啃几年青菜萝卜，再也买不了别的东西。亏它残得十分厉害，多处冲线，甚至缺肉，才能让我有资格觊觎而最终揽它入怀。 十几年浅绛，真是玩得辛苦。个中滋味，你懂的。 一晃四年了。两只鸟儿一只栖在我电脑左侧，没挪地方。 有时候转一转，换到另一面，是只画眉鸟儿。 也许是世间最好的浅绛红绶带。 今日阴雨，关在家里第五天。将它搂在怀里，就像搂着一个婴儿，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时而在脸上贴一贴，心中无限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