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

湖畔有条幽静的小道，道旁有棵结香树。 二月初经过这里，看到结香花苞。 初春，侵衣的春寒，穿了厚厚羽绒，天地一片萧索。猛然看到成簇成团的花苞，不由一喜，感觉到微微春意。毕竟，这是绽放的先兆，破了一冬的收敛意味。 结香树我不认得。它是落叶树。夏天一团绿叶，冬天一丛枯枝。若非现苞，有了最明显的特征，我知道它是谁？ 生了花苞的结香一目了然，那就是它，错不了。结香花苞绿幽幽的，虽然寒天冻地，却自带一种清凉感，超脱于寒冷之外。这里的清凉，不是温度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悠然意境，悄悄熨着人心。 我的感觉，还是苞子的结香花序有点像只小莲蓬，却又数枝垂首相聚，不似莲蓬仰面朝天。 走完这条小道，就这一棵，再没看见第二棵。对江另一条小道的起首也有大致相像的一棵，没看见第二棵。 于是期盼有一天看到结香花开。 之后从它身旁经过数次。花苞总是比前次微微膨大一点，并无开放之意。心想，这厮太也沉得住气，只是埋包袱，却不肯往外抖。如此二十余天，才终于看到原来的绿团团露出了一点黄颜色。绕着花树转了半天，去寻它的花香，一丝也无。结香之香，原是非常强烈的，顺风可传出数百米远。既然露黄，花香可期，不必等多久了，想想有点小兴奋。谁料忽然不能出门，这一耽搁就是半个月。再来湖畔，已经穿春装了，小道梅花半残，玉兰烂漫，绿了柳枝。春风有点暖烘烘的。不觉走到结香跟前，一阵浓香扑面，蜂子蝶儿乱飞，好不热闹。而那一树花儿开得差不多了，已经没了盛花时的精神头儿，竟是花容憔悴，一副颓败模样。 倒是看到一只黑地蓝花蝴蝶在花上飞舞。以前以为梅蝶不相逢，这样看来不是了。这只蝶儿虽然绕着结香花飞，旁边的梅桩子上却还缀着最后的红花朵儿。而且这是一只老蝶，蛰伏一冬，天暖刚刚现身，蝶翅破损，伤痕斑斑，沧桑得很。看到这样一只可以与之语冰的夏虫，只是发怔，跟着它的飞行轨迹追踪了好半天。 后来发觉花香跟我回家了，在这个春夜缭绕于心，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