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 日子平常,幸福有余。
有些习惯坚持了大半辈子,就成了一种幸福。
妈妈每年都会在她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去拍几组相片收录在影集里,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房的玻璃柜子里,然后工工整整的写好日期,例如2021713、……、1991713。偶尔我会依靠在书房的门框上,看着这些影集呆呆的出神……
她们是辽宁大学80级本科校友、84级研究生校友。毕业在同一所学校执教,一起携手走过了30多年的风雨路。
每每讲到学生时代的时候,妈妈眼里都会闪着光,爸爸总是默不作声,偶尔发出几声憨笑。家人都会很认真的听着、开心着、难过着、也会感动着。那个时代的父母爱情,让我敬畏。
——01——
爱情能抵御风寒,给予信仰。
记得去年的3月份,妈妈整理储藏间里那只酒红色皮箱时,拿着一沓沓泛黄的信件分享着,说那个时代,爸爸写的每一封信她至少都读过10遍以上,是艰苦条件下求学的一种鼓励,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兰兰,我背着你偷偷在辽巴(现辽宁芭蕾舞团),做了一个月的场务零工,赚了56块钱,本想给你买点东西,在北行市场转了2圈,实在想不出买什么,今天在东阶梯教室上课,我塞在你棉袄外兜里了。”——1985年11月12日
妈妈一边按照原来的折痕收起信件,一边摇摇头说“你爸爸很牛的,一边不耽误上课一边偷偷做零工,我居然不知道。”我下意识的看看爸爸,他端着茶水一边憨笑着,一边看着妈妈,那个目光温柔至极,像午夜的月光,舒缓又绵长。妈妈说当年她在在辽大东阶梯教室上课,爸爸跑到校医室用玻璃滴流瓶装满热水,塞上胶皮塞,给妈妈送去暖手。妈妈的眼里尽是满足和幸福。
这几年几乎每年都会陪爸妈回到辽大,在哥特式理学院内,听爸爸讲那时候物理学院的进展史,站在老操场上的旗台上,看着年轻的学生漫步,妈妈说当年她就站在这里给爸爸喊加油。一切都没变,只是我长大了,30岁了,他们今年也迎来了珍珠婚纪念日。守护和陪伴是难能可贵的。
——02——
两情若是久长时,必将相濡以沫。
84年,爸爸妈妈研究生即将毕业,本可以同时去同一所院校,但是妈妈第一面临人生的抉择,收到莱斯大学2年的公费留学资格,妈妈说她当时不顾其他的在慧星楼欢呼,拽着爸爸在土操场一圈一圈的跑。时隔30多年,说到这些场景,我明显感受到妈妈的声音在微颤,妈妈说:那时候很简单很稚嫩,心里就在想,终于成了你姥姥姥爷的骄傲,让你爸爸觉得我跟其他的女大学生不同。”我一直在搓手,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知道我眼里发红,多说一句我都会掉眼泪,后来还是挤出来一句:妈,你们那时候的爱情真好啊!”然后借机去了一趟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睛,然后模糊了。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爸爸开始抽烟了,然后不停的用食指抿着眼角,我问爸爸你当初有过恐惧和担心吗?爸爸回答的很简练和干脆。“有”。我清晰记得那天是下午四点多,透过午后的阳光,他的眼泪涌了出来,像沉积多年的雨雪,一股一股的。爸爸说那两年是她们最折磨的两年,彼此约定好每个月9号下午3:00通电话,提前把想分享的都列好大纲,以最简短、最浓缩的语言分享给对方。有一次学校临时有会议,没有通上电话,妈妈足足在电话亭站了3个小时去等待着,怕错过,也太想念。时隔这么多年,爸爸第一次知道。都说岁月可以回首,如今我们一家三个人去回首80年代的爱情,着实让人内心澎湃,心存敬仰。
那2两年妈妈在休斯顿最多打过4份工,在学校做过清洁工、去当过电报员……,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妈妈说她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我的最重要的童年时光,她没有参与。3岁之前,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妈妈,惦记着自己孩子。妈妈说她当初的计划看似完美,但是内心却是无比的刺痛。父母研究生毕业,我出生。妈妈调养5个月,姥姥、奶奶照顾我直至妈妈回国。妈妈说无数次在阴潮的房子中以为我在身边,结果醒来空无一人,无数次哭醒,无数次在打零工中都是眼含泪水完成。这些在那两年他们的电话沟通中,妈妈只字未提,只有她很好,其余都是惦记国内的家人们,尤其是我和爸爸。
爸爸经常说,我们当下的幸福生活,都是那时候一点一点的熬过来的,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了不起、最智慧的女人。每当爸爸这样说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看着他俩,真的很幸福、很骄傲。这就是我的父母,简单又纯粹,这就是我的家庭,勇毅又夯实。
——03——
后来的日子啊,都是成了诗。
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故事,父母于我,是向导和榜样。渐渐的我们彼此成为最坚实的力量。这几年,他们跟我谈及最多的就是感情。不论我的选择如何,他们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因为他们确切的相信他们过去的时光里足以影响了我。记得妈妈说过一句话:“如果你的选择偏差、走错的路径,那足以证明我和你爸爸的教育是失败的。”
有些事情和经历,我是要用一辈子去回味和解读的。
15年和爸妈一起去比利时旅行,恰好是暑假,我们的假期都刚刚好。我生日那天我们在密歇根湖附近Belgium Inn Bar and Grill餐厅吃饭,妈妈故意让我去给她买隔壁的小店买苏打水。结果我回来后,看到妈妈换上了布鲁塞尔“大帝巡游”经典的女主服饰跳舞,为我庆生。和妈妈热烈相拥,然后爸爸拍照。沿着密歇根湖散步,妈妈说每个人的幸福的定义都不同,但是妈妈此刻的幸福就是你和爸爸给于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妈妈每天都很仪式生活着,我们被感动着。18年爸妈在里斯本,国内凌晨4点钟,妈妈给我发常长长的微信,分享他们的此时的感动,彼时的我揉开惺忪的睡眼,在傻笑,被他们幸福状态反复包围着……
马上就是父母珍珠婚的30年结婚纪念日,希望日子如诗一般,记录美好的存在,让感动和幸福不轻易滑走。每个人都是一幅独特的风景,一家人就构筑成一片白桦林。再过20年,希望我们依旧坦然,依旧热爱,波澜不惊的生活着,自始至终我们都被美好的生活裹挟着、忠贞的爱情治愈着,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