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珊与夏凡-2
自从上次音乐会结束之后,春珊开始关注了几天的邮箱,除了一些论文投稿通知、会议举办通知之外,她并没有收到那封期待的来信。再过了几天,她就又被工作中各种各样的烂事所覆盖,也不再为来信的事情羁绊了,那些忽然涌起的交流欲、分享欲、叙述欲也慢慢开始褪去,像海边的脚印渐渐归于平静并消失了,生活就这样单调着、平凡着流逝着。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备课和批改作业,日复一日,长长水、细细流。
春珊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像她的名字一样她觉得自己有一个漫长的春天,并且像珊瑚一样慢慢的生长,或者可以解释为珊珊来迟的生长。可她知道这些生活中的事只是表象而已,她的思考却不是这样,她喜欢尖锐的思想冲击,乐于探索、感受和创造,她喜欢被好奇心驱动去做一些思索,这些思索与生活中简单的快乐、消磨人的社交、无趣的工作没有任何关联。
她始终无法认同去把自己所有的思考在生活中实践的人,她无法想象,美甲、烫发、美食成为自己生命中所有快乐的来源,无法想象这些东西怎么可以填满上天给予人类的这么珍贵的灵魂,以及灵魂中那么宽广的空间,简单的快乐也许是真的快乐,可是那并不适合她,她喜欢真的庸俗,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全部。
她也反感笛卡尔的二元论,但是却认为一个人必然有生活和灵魂两个不同的侧面,她羡慕那些可以把灵魂天一无缝的装到生活中的人,可自己真的做不来。这就好比一个人去旅行,感官体验是一方面,灵性的体验又是另一方面,在她看来自己永远可能也无法做到统一,她认可“硬”景观的后面必定有一种“软”景观,可是却比较难发现,那需要反思后的体验,包括:人的冲突、歌、诗、联系、语气由此种种。人需要一种替换和共情能力,以感受世界的异同。
她自己教学生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可是她总是认为那些大纲之下的知识灌输显然有些无趣与无情,所以她总是喜欢通过隐喻来带点自己的“私货”,虽然这些“私货”永远不可能的到反馈。就像音乐会上她想对邻坐提出的关于音乐文学看法的提问,她知道直到他回信之前,她都无法说出来。很多时候你找不到对手更找不到知音,所以只能一遍一遍的自我循环。
她忽然想起了一段话:朋友与朋友总是会放大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即使他们不是同一类人,当相逢的喜悦消失之后两条线之间的关系必定是相交线。她觉得自己与学生、与朋友、亲人、同事、伴侣都是这样,她出于责任、义务或者同理心与他们生活和交流,但是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而已,她无法把这些观点归纳为自私,只能归纳为宿命。
jingzi
2022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