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之二）

一 这个工作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刺激。 说实在的，可能因为之前要么在大公司nobody cares的部门，要么在非常扁平小公司，每每看到很多职场的文章描述职场的drama和艰苦时，我都不以为然——根本感受不到有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氛围。我是确实在这份工作上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读空气——那种不可言传但却四处弥漫的感觉，在人与人之间飘荡着。 比如，昨天的赛课，就发生了（如果以之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来说）非常致命的事件——我被叫去赛课，然后讲着讲着，突然抓不到节奏了，开始迷失之时，恰好听到下面传来一句“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看底下我领导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聚光。他叹了口气，开始望向别处。 所有观众，要么低下头，要么脸上开始浮现出不耐烦以及难以忍受的表情—— 直到老师叫时间到。 妈呀，我真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个讲台是如此真实，以及残忍。 二 自然，以我的社交能力和地位来说，出现了这种失误，下来也是根本无人在意的，于是我明显感到我自动地退出了所有人关注的范围。中午我没有吃饭，因为吃不下去，内心无比慌张，慌张到太阳穴在发涨。 而整个中午，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搭话。让我想起学生时代，每每我有一点不适，身边都会有许多关爱涌出来。只能说，人长大之后，所有人世间的东西都被毫无遮掩地、直直白白地摆在了面前。无关对错，只是真实。 我领导让我来上这节课，一是因为现在根本也没有其他人，二是可能前两节课有一些正面评价（虽然大都是在说我声音好听之类云云而我自己根本不觉得）。我下来的时候就想，天啊，她一定挺失望的，应该觉得我为部门或者英语组丢了一个很大的脸。之后，也许她不愿意再给我机会，也害怕再给我机会。我又要像之前一样，迎接一个个空洞的工作日了。 至于其他人——我估计多半心底会涌现一点点幸灾乐祸吧，善良一点的最多也就忘记我了。 所幸晚上还有节课让我逼着自己恢复理智。毕竟被他们打击也就算了，要是学生也意见很大，那我的职业生涯基本上也就告一段落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拼了命给自己打鸡血，让自己好好面对晚上的工作。虽然有很多潜在的担心和隐患，但是也只能减损为上。 其实不得不说，我面对负面事件的能力已经比以前强了很多了。想当年毕业答辩答得乱七八糟，我是直接破罐子破摔，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学术生涯的可能性。我的性格有点极端，经不得一点（比较大的）挫败，忍受不了一点尴尬。也因此经常因小失大，放弃掉很多自己原有的规划。 但是现在算是被生活逼得没有退路，也懒得再给自己退路——除非，命运就只给我放弃一条路。 只是感慨之余，多少还是会感悟到世间竞争的残酷。就像，大家基本上也都不是什么坏人，也都很善良，可是“感觉”这种东西是极其现实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也就是讨厌。和爱情一样，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种社交的感觉在某种现实面的另一个次元里发挥作用，引发了我们波澜曲折的命运。 三 关于这个事情，我好像也很难用正面或是负面单一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了。 正面一点，然而总归从18年开始，我就几乎没有做成过什么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从很多侧面证明，我属于无比平庸，甚至可能是中等偏下的人群。 负面一点，错也犯了，被不信任的感觉也承受了，担惊受怕也忍受了，总归还是要找到一个和解的点。毕竟只要还活着一天，除了抬起头来面对一切，人生并没有其他的解。 我不愿意用勇士之类的词来cover这些事情，平凡人就是平凡人，没有什么勇士不勇士。再怎么自己内心慷慨激昂，你也没有多少能在如此博大的世界里证明的东西。我不喜欢用热血的论调来论调生活，没必要装裱成什么样子。 借用铁生的一句话——在命运的手掌之下，我们只是活着，只是叹息，不是让这样的火就是那样的火烧去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