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喜欢顾城
1. 好久没看见雪了/只有春天和绣球花/开得盛呢盖着/我薄薄的屋顶/有人爱花有人爱人/有人爱雪/而我/却爱灰烬的纯洁/提水看山看火被烟带走/落叶纷纷绿荫长长/光束累累/阳光水和灰烬/一朵花的颜色/爱的三个季节——顾城《岛》
2. 热风推动着新月型的波浪，波浪起伏汇成黄金的海洋，海洋吞没了多少迷途的生命，每个生命都化作一粒石英的光。——顾城《沙漠》
3. 隔膜的薄冰溶化了，湖水是那样透彻，被雪和谜掩埋的生命，都在春光中复活。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顾城《错过》
4. 真实未必在现实里，梦往往是最值得依赖的，他不说谎。——顾城《别有天地非人间》
5. 一个人，生活可以变得好，也可以变得坏。可以活得久，也可以活得不久。可以做一个艺术家，也可以锯木头，没有多大区别。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不能面目全非，他不能变成一个鬼，他不能说鬼话、说谎言，他不能在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觉得不堪入目。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顾城
6. ＂雷，跟你在一起，真动情，也就离开了魔鬼了。我跟自己在一起，就和跟魔鬼在一起一样。＂——顾城《英儿》
7. 凹面镜般的天宇，紧扣着大地——这块不透明的玻璃。太阳用光焰的扫帚，扫除着——冬天那冰雪的足迹。——顾城《春分》
8. 我没有被谁知道，也没有被谁忘记。活在别人的回忆里，那不是我的目的。——顾城
9. 只要闪电降临，就会有跳舞的火焰。——顾城《猿人之猎》
10. 生命是闪耀的此刻，不是过程，就像芳香不需要道路一样。——顾城《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
11. 执者失之。我想当一个诗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诗，我想当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我自己。在你什么也不想要的时候，一切如期而来。——顾城《执者失之》
12. 浓厚的黑夜，把天地粘合在一起。星星混着烛火，银河连着水渠，我们小小的茅屋，成了月宫的邻居。去喝一杯桂花茶吧！/顺便问问户口问题。——顾城《村野之夜》
13. 晨风洗去夜和浮尘，窗角露出澄澈的黎明。年轻的白杨在爱抚中低语，正经的麻雀在平台上议论。——顾城《晨》
14. 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顾城《我的幻想》
15. 没有说和等/总也无法接近的/是一次轻柔的声音——顾城《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16. 我把心给了别人，就收不回来了。别人又给了别人，爱便流传于世。——顾城
17. 我只要装满小小的花籽/我要知道她们的生日——顾城《生日》
18. 把黑夜撩开，宣布：太阳，请进。——顾城《第五个早晨》
19. 雷，人真是有灵魂，生下来就有，不是瞎说。平常人是一个钟，哑了，灵魂荡起来的时候，生命就响了，都是回声，传到很远的地方去。死不是空虚的，死是实在的，太密集了。我的灵魂到那去了，有时候相爱，有时候灵魂就飞走了。真像蛋壳一样。我有这个宝贝，别人没有。有时也真孤寂，找不到一个灵魂。能找到的都是生活。真渴望被精美地爱。可是我知道，没有比相思更美的，相思真像光中飘着的线。一头没拽住就飘下去了。两条线跳同一个舞蹈，拽紧了就成织布机了。全动心就坏了，钢琴只能弹一个琴键，一种不知道的美丽，一种是好像知道的美丽。——顾城《英儿》
20. 你骄傲的走着/一切已经决定/走着/好像身后/跟着一个沮丧得不敢哭泣的孩子/他叫命运——顾城《自信》
21. 车，一辆、一辆，过去了，载着失望。我的希望还在路上。你在路上，我在路旁，究竟有什么相像。——顾城《疑惑》
22. 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顾城《杨树》
23. 夜里温热的柏油，黏住所有星星。——顾城《顾城的诗》
24. 茶盘问花/你是茶壶吗？我想/花说：不对/茶盘说：噢，我知道了/你是茶杯/（茶盘问花）——顾城
25. 不要，不要想象/永恒的天幕后/会有一对鸽子/睡了，松开了翅膀/刚刚遗忘的吻/还温暖着西南风的家乡/没有，没有飞翔——顾城《爱的日记》
26. 春天没有来/树枝是黑色的/我们只有分别/为了结束寂寞/在最后的回顾中/我看到一点绿色/是你的衣领/在湿风中微微摇着/我一直向前走/对道路不加选择/直到小麦年轻的叶子/把我的一切淹没——顾城《初雪～剧末》
27. 我面对太阳而立，是怕你看到我身后的阴影悲伤——顾城
28. 任万物自生，如天观世。每个生命的美丽都不去驾驭，自现而自隐，自灭而自生。黛玉和宝玉，爱得那么深切，也没有说，我爱你，一点也没有。——顾城《谈薛宝钗》
29. 大地布满灯火闪闪发亮，星空如同倒影遥遥相望，汽车和人停止了吵闹，蟋蟀开始了草中的歌唱。——顾城《夜晚》
30. 我喜欢走在路上，太阳爱我，也爱所有人。——顾城
31. 我枕着你，悠长的梦，才感到生命的跃动。——顾城《最后的请求》
32. 天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楼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在一片死灰中，走过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顾城《感觉》
33. 从遥远的天边，飞来了一群大雁。它们在我的身边环绕。它们在我的头顶盘旋。它们向我友谊地招手。它们说着我不懂的语言。终于又恋恋地飞去——/远了、远了，化为天边一缕飘动的细线。于是我又想起了——/过去的伙伴。——顾城《大雁》
34. 爱情的美好总是引人无限遐想，如云一样，而云成其为云，是因为距离，当你走进时就变成了雾。——顾城
35. 披霜的草，是梦的结晶，化雪的路，通向幻境。闪亮的草，是醒的证明，泥泞的路，通向家门。鲜绿的草，是生的象征，温暖的路，通向心灵。——顾城《草和路》
36. 人的责任，是照顾一块屋顶，在活的时候让它有烟，早上有门。——顾城《时辰》
37. 字迹已模糊，因为思念的缘故。——顾城《因为思念的缘故》
38. 用堤，可以捕住无边的浪。用帆，可以捕住无形的风。用爱，可以捕住无踪的梦。用钱，可以捕住无情的心。——顾城《铭言》
39. 人生很短，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该休息。——顾城
40. 整个雨季，你都在飞。把红宝石的泪珠，不断衔来。——顾城《梦鸟》
41. 我喜欢在路上走/太阳爱我/也爱所有人/我渴望成为一片大陆/在她的注视下/拒绝海洋——顾城《我喜欢在路上走》
42. 在青春期，友谊也会被拿来反复较量，总少了些儿时的简单与随意——顾城
43. 我从没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
44. 我们需要太阳，但当太阳出现，我们也会枯萎。我们需要雨水，但当雨水降临，我们也会腐烂。我们需要它们，需要生，也需要死。——顾城
45. 我这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历史，它隐在活动的人身上无声无息，它拨动现代像操作木偶，让每一时刻无一遗漏地归为它。因为畏惧说话，我学会了滔滔不绝。——顾城《一段笔记》
46.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顾城
47. 如果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了，那就该死了。——顾城
48. 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你都在命运中。——顾城《英儿》
49. 阳光，在天上一闪，又被乌云埋掩，暴雨冲洗着，我灵魂的底片。——顾城《摄》
50. 是新换的玻璃/是新刷的油漆/在最重要的时刻/你总拿起最不重要的东西——顾城《你的抉择》
51. 当风/把窗纸吹破之后/我便不再怕了/我比风/更自由/我比风/更狂暴！——顾城
52. 一只破船在海流中打转，几个疯子在船上狂颠。“我要用刀剑砍平浪潮！”/“我要用斧钺斩断时间！”/“把天空戳漏、戳穿！”/他们杀砍着阳光和空气，连同自己的船体与绳缆。“我们的皮靴要踏遍每个国度！”/“我们的徽制要升上所有旗杆！”/“把地球踩扁、踩烂！”/破船进了海水，沉了一半，“呵哈！地球已经被踩扁！”/在疯人的狂笑中，波浪却把他们埋葬，只留下一片残破的帆。——顾城《疯狂的海盗》
53. 我被粗大的生活/束缚在岩石上/忍受着梦寐的干渴/我努力着/好像只是为了拉紧绳索——顾城
54. 生如蚁而美如神。——顾城
55. 我迟疑，也敏捷。我孤僻，也能与众多的人交往。我多变，也始终不变。——顾城
56. 花开如火，也如寂寞。——顾城
57. 你应该是一场梦，我应该是一阵风。——顾城《你和我》
58.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窗，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59. 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你说，它就在大海的旁边，像金橘那么美丽，所有喜欢它的孩子，都将在早晨长大。——顾城
60. 白云是天的雪山。碧空是天的海洋。阳光是天的熔岩。阴霾是天的煤矿。星团是天的城市。流星是天的车辆……天上的一切只能遥遥相望，所以天是幻想的家乡。——顾城《天》
61. 玫瑰佩戴着锐刺，并没有因此变为荆棘，它只是保卫自己的春华，不被野兽们蹂躏。——顾城《玫瑰》
62. 你让我站在最深的地方/站在柔软凄凉的光上/我知道我的道路/是最美的——顾城《要用光芒抚摸》
63. 花谢的时候，并不伤心，生命要在死亡里休息，变得干净。这是同一件事，一朵花就是“一座墓园”。——顾城《我不能想的太多》
64. 多想爱，走累了，走进深秋，寺院间泛滥的落叶，把我覆盖。多想跌倒，在喧哗中，没入永恒之海。多想爱，等到骨头变白，让手和头发，到白蒙蒙中的雨中去旅行，让手握着手，静静地变成骨骸。——顾城
65. 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太阳是我的纤夫，它拉着我，用强光的绳索，一步步，走完十二小时的路途。——顾城《生命幻想曲》
66. 在白天/我变得很黑/在黑夜/我变得很白/我想变成蓝色的/应该到哪里去呢——顾城《变》
67. 垂柳在微风中慢慢地摇动/微风轻推着雪白的白云/呵，白云变成了湖中的天鹅/轻轻游荡，碰不起一丝波纹——顾城《微风》
68.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你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69.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顾城《远和近》
70. 一块山岩，把河水分向两旁。两条鳗鱼，告别在翻腾的波浪。“再见吧！/我们将各自奔向远方，让友谊将我们联接，愿我们再见海洋。”——顾城《告别》
71. 没有年华的季风，旋起世间的浮尘。没有生灵的脚步，叩响妄想的窄门。没有思念的暖气，搅动静寂的空间。没有希望的萤火，点缀无尽的光阴。甚至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呻吟，都说黑暗和静止，是这里的全部主人。黑暗总有一线微光，于是我相信有灵魂。静止总有一丝响动，那是灵魂浮浮沉沉。——顾城《坟墓》
72. 我仰望着夜空，感到一阵惊恐。如果地球失去引力，我就会变成流星，无依无附在天宇飘行。哦，不能！为了拒绝这种“自由”，我愿变成一段树根，深深地扎进地层。——顾城《忧天》
73. 秋天的雨/在争论不停，小水泡开始了旅行······——顾城《水泡的想象》
74. 时钟，在教堂里栖息，沉静地嗑着时辰。——顾城《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75. 从遥远的西天，从余霞中间，飞来一片枫叶，飞来一朵火焰。我把它拾起，作为永久的留念。——顾城《留念》
76. 世界在喧闹中逝去，你凝视着什么，在那睫影的掩盖下，我发现了我，一个笨拙的身影，在星空下不知所措。星星渐渐聚成了泪水，从你的心头滑落。我不会问，你也没有说。——顾城《凝视》
77. 树木结满了果实，便不再是树木。——顾城
78. 青竹林/星粒消/月弧沉/千里灯火无/长夜松墨淡/暗风突起/乱箭飞雨破窗棂/光寒处/万千电马飞银鬃/雷轮震天庭/翠枝低/碧叶嫩/路畔草绿新/雨后小径无人过/湿泥螺塔盘蚯蚓/岩水影蓝/石桥苔浓/迷途游淡雾/灵芝古柏又几重/风轻轻/忽闻细语人声/信步去/扬声问路津/人不答/声未尽/原是一片青竹自成林/一九七二年四月——顾城
79. 怎么也不知道，春天，看不见，只有一次，花都开了，开得到处都是，后来就很孤单。——顾城《麦田》
80. 在薄暗里/花朵轻轻飞来/心像透明的水母/微微摇摆——顾城《第六个早晨》
81. 在每个朝圣者的心上，都有一片沙漠。酋长，我要离开你，去独自生活。——顾城《叛/道》
82. 在阔野上，在霜气中，我找寻春天，找寻新叶，找寻花丛。当冷雾散尽，天色大亮，我只找到，一滩败草，一袖寒风。——顾城《找寻》
83. 请打开窗子，抚摸飘舞的秋风/夏日像一杯浓茶，此时已经澄清/再没有噩梦，没有蜷缩的影子/我的呼吸是云朵，愿望是歌声/请打开窗子，我就会来临/你的黑头发在飘，后面是晴空/响亮的屋顶，柔弱的旗子和人/它们细小地走动着，没有扬起灰尘/我已经来临，再不用苦苦等待/只要合上眼睛，就能找到嘴唇/曾有一只船，从沙岸飘向陡壁/阳光像木桨样倾斜，浸在清凉的梦中——顾城《来临》
84. 愿你别太像我。——顾城
85.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86. 我要在最细的雨中，吹出银色的花纹，让所有在场的丁香，都成为你的伴娘。我要张开梧桐的手掌，去接雨水洗脸，让水杉用软弱的笔尖，在风中写下婚约。——顾城《南国之秋》
87. 梦，悄悄地/传来一张纸条/告诉我/生活是假的/生活说：/不，是梦——顾城《争/论》
88. 我不敢看你/风摇荡不定/另一个世界/更广大无垠——顾城《抉/择》
89.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擦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顾城
90. 我相信，那一切都是种子。只有经过埋葬，才有生机。——顾城《给我的尊师安徒生》
91. 我不是勇士/我不是勇士/我却想戴上尖盔/我却想高举长矛/我却想穿过彩色的岩石/让火烈鸟的羽毛/在头顶飞飘/我不是勇士/多么可笑——顾城《我不是勇士》
92. 我是一名列兵/属于最低一级/我缩在土块的掩体下/等待着最后攻击/忽然我看见炮火/太阳向着阴云轰击/我一下子跳出工事/举起绿色的小旗/冲呵！我打着信号/大地却无声无息/冰山像冬天的军营/森林像俘虏样站立/我只有慢慢地倒下/雪粒多么密集/我害怕惊动了同伴/看见我这样死去/在我消失之后/春天自然得到了胜利/大队大队的野花/去参加开国典礼/她们从我的墓上走过/讨论着蝴蝶的外衣/我再少一点勇敢/就会和她们走在一起/我从没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顾城《早发的种子》
93. 你从这边走到那边/你避开了我的一生/你真远/你叫我的心一直走——顾城
94. 鸟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少年去捡拾/一枚分币/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触丝/海浪因退缩/而耸起的背脊——顾城《弧线》
95. 上帝说：“地球是一个苹果”，太阳说：“我会把它晒干”。于是，海枯了，绿野化为了飞尘。——顾城
96. 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顾城《远与近》
97. 小时候听大人说话听见的只是一片声音就很好听，可是我也说的时候一只大手和善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听懂了一个句子：“这个孩子不会说话。”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了，说话原来是有规定的，不是为了高兴和好听。——顾城《一段笔记》
98. 童年的金色，已经消失，广阔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澈。生命——/溶合在山泉中的一滴露水，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吐着快乐的泡沫，唱着希望之歌……——顾城《起步》
99. 我们是夏天的爱人，冬天只是一个童话。——顾城
100. 怀念（此诗被旧版后置于1983年） 化为幻想的云朵，去眺望故居的窗栏。鼓起向往的风帆，驶向记忆的边缘。从怀念的书籍上，剪下一页页生活的片断。收集起希望的光泽，熔铸一个灿烂的明天。——顾城《1970年8月/写给长石伯伯》
101. 发颤的鸡啼挑起沉沉夜梦，弯曲的光明时现时隐。马车像一曲奇妙的乐章，在幽暗的街上播撒铃声……——顾城《黎明》
102.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顾城
103. 刚进城的小树/不安地在街头停立/市场在轮镜中/旋转得无声无息/小树刚想问路/便招来一阵唾弃/真理刚贴出广告/叫做：不许怀疑——顾城《小树》
104. 死亡是位细心的收货者/不会丢下一穗大麦——顾城《在这宽大明亮的世界上》
105. 我们在风中游泳，寂静成型，我们看不见最初的日子，最初，只有爱情。——顾城
106. 我知道了，我有两次生命，一次还没结束，一次刚刚开始。在小竹门外，我作为一个世界，把你等待。——顾城《水乡》
107. 今天像恶魔，明天又是天使。——顾城《山影》
108. 世界都湿了，星星亮得怕人，我收起伞，收起滴雨的云，世界转到零点，托住上帝的脚跟，你还没来，我还在等……——顾城
109. 墙，使我们隔离/窗子，使我们联系/我们需要更大的窗子/却不想从墙中走出——顾城《墙和窗》
110. 在小时候没有泪/只有露滴——顾城《在淡淡的秋季》
111. 我所渴望的美，是永恒与生命。谁知它们竟水火不容。永恒的美，奇光异彩，却无感无情。生命的美，千变万化，却终为灰烬。——顾城
112. 我知道，你在一个地方，在呼吸，在笑，在拍碎波浪送来的，一千朵太阳。——顾城《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113. 阳光在天上一闪又被乌云掩盖，暴雨冲洗着我灵魂的底片。——顾城《摄》
114. 我喜欢在路上走/一个人/看着太阳/看着她从草尖上/从羚羊的角弯里/从干燥的秸杆上升起/我喜欢在路上走/我不要帽子/不要屋顶/不要那重复的墙/我不想看见上面的水迹/它像噩梦的影子/我喜欢在路上走/太阳爱我/也爱所有的人/我渴望成为一片大陆/在她的注视下/拒绝海洋/我喜欢在路上走/我喜欢在黄昏的路上/看见灯光/我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必须有太阳——顾城
115. 星星打扮好了都在下山，月亮犹犹疑疑却不孤独。——顾城《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116. 我们是怎么开始谈话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你用清楚的北京话回答，眼睛又大又美、深深地像是幻梦的鱼群，鼻线和嘴角都有一种金属的光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给你念起诗来，又说起电影又说起遥远的小时候的事情。你看着我，回答我，每走一步都有回音。我完/全忘记了刚刚几个小时之前我们还是陌生，甚至连一个礼貌的招呼都不能打。现在却能听着你的声音，穿过薄薄的世界走进你的声音、你的目光……走着却又不断回/到此刻，我还在看你颈后最淡的头发。——顾城
117. 我不怕世界，可是怕你。——顾城
118. 山影里/出现远古的武士/挽着骏马/路在周围消失/他变成了浮雕/变成纷纭的故事/今天像恶魔/明天又是天使——顾城《山影》
119. 我要在透明的火焰里，变得像灰烬一般轻松。——顾城
120. 语言也像城市一样，越长久就越密集、越窄小。我们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结婚，出入的小巷八十公分宽。我每天写十几或几十页字，笔划越靠越近，思想越压越紧。我叫了起来。我穿着人的衣服生着人不懂的病。一棵树伐倒了，叶子有些干，树桩还那么新鲜。我在上面坐下来看自己——在油灯下写字，笔划出现的时候我惊奇极了，我沿着它走了下去？？我摘来的花都变成了枯草……在洞岩上画下第一个线条之前人是自然的，后来就不是了？？我将手掌平平地放在新鲜的树桩上面，一切忽然不一样起来，一个声音轻柔透明，充满了我的身体，天地和我失去了界限，汇入这片清新的光明之中，有一片白色的湖，有一个飘落的花瓣，有一个人开始走路？？我想那个时候写诗是从来没想发表的……——顾城《一段笔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