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共感

它们在核酸过期前去外面买了两瓶1664，回到阳台坐下在你身边，一起透过栏杆望楼下喂猫的人，推着婴儿车的人，提着外卖小跑的人。你像古埃及动物一样静止，用视线牵引着它们，或是在眼底摆晃枝叶间的风。大地在换季，人们的鼻孔呼吸着低气压，你的鼻纹澄澈微漾，两个月里，身体从表层对季候一点点打开，释放出风。好多共通的感受虽然你不说，草一拔就离开了湿漉的土，一丛丛像梦中死者掉头发，像深扎的苗杆被饥饿大口抽离，像你呕吐带节奏。它们的手施法收获你表皮的春粮它随之微抖像是被挠了痒，像是生出了疑窦，你任由自己的生长与凋零被身边的信任攫走，不知什么是慷慨什么是忍耐，知它们正趁你啃食软骨时从你身上开发出不可道的快感，就像你是它们的软骨。谁也不清楚你体表藏了多少秘腺，万物的锁链原来不经由吞食，而在绒毛根根电解为另一躯体的触头，它们初次察觉比风更磁性的存在之力，肌肤形成滤网体内灌满了风，乃至做梦都对你伸出舌头并发现舌上也长出了细绒。停不下的短舌活动身旁的你趴着嗅到，让你舔成一个个世界的泡泡一一破开它们的词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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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们胁迫你分享你的视界，一齐将下巴放在层层绿的平衡上，也仍无法共享你耳道的积雪和耳廓的机警。事实上它们堵上耳洞过滤了滚动转动和工地的撞击，只透进鸟儿的尖利小猫的凄厉。它们吃茨菇喝刺梨，仍渴求拥有尖耳朵来听辨灰色和蓝色，像总散发出诱惑的分类垃圾箱，耐人寻味地立在眼角，给予下一世界的知识以秩序，那些你的五觉会下意识躲开的障眼术。后厨抽油烟的交响被你吸入胯下，星尘也被一个哈欠卷了进去，前膝蜷进植被稀疏的悬丝皮层，完成一个夜晚的原型。这淡定的模糊性令身体的接触和舔舐沾染上生存本能的交易。你带给它们一整片短暂时节的微型丛林，同时引向欲望的出口和入口，越过性驱力的疆域，也不是死亡和幽怖的回返。它们同你相互模仿，一缕缕去填补对方的感官肌理，镜像营造元神经与元精神，渐变的草叶化作树突，深埋的块茎结为髓磷脂，借风旋转起电流，它们在穹颅内挂上黑色的彩虹。下一秒你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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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算采集、护理、监管、还是搜刮？又为何脱落同时是对主体的按摩？强制性按摩。别叫快感快感，它慢慢延展在物间。像哑掉的灯在黑夜里喘息，从窄门挤进来的风对着它吠出一阵一阵的浪。天气和气味之一可进入食管，可别叫食管食管，它吃的是大气，拌着气溶胶，气管内黏附着失去蜜蜂的花粉和农用酸盐，以之甄辨气流的情绪。别叫情绪情绪，它不出自心也不晴朗，像去咖啡因的调制咖啡冻粉，需每日为作物注入合成肥和人造光，以使每一张口都哇哈哈笑开颜。别叫笑颜笑颜，脸的扭曲动作如出一辙，提线随重心调度尘土的飞扬，对犁地里的观众说，笑得再烂些罢，将镜头调得再亮些罢。草地上更深的草丛上，躺着一只小蓝象，别推平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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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欲罢不能都显示风的磁力。你忍气吞声从被摆布中模仿快感，可能吗？它们的创造力被摆布为批判力，举起教育的阳具比母职更驯化性驱力。找到泉眼带来的基本愉悦形式解除伪经维持的光晕，现在，保罗只能变成你，首先是一个胸脯，那里有白云和水潭。称其为一个预言，也即，指向悲剧的朝圣。保罗需要先解决一个问题，为了伸懒腰的人民。你终于起身，摇尾，隔着时间的帘幕敲击下它们的情感谬误，两副深度文盲的表情从反抗中获得了它们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