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考

下午，三位自考本科同学完成了线上论文答辩，他（她）们调研和写作认真，虽然从学术论文的标准来说，还很笨拙，甚至谈不上“科学化”。

他（她）们的主题（性别比例持续失衡、老漂族城市生活困境、阶层生育意愿）往往是自己和家庭的“问题”。那个选择性别失衡的女生，第一次讨论就说小时候差一点被奶奶送人，自己的表妹也差点被送走；去年一个同学的父亲是江西来苏南包地农民，就写了大户包地种粮为什么不赚钱；还有一位同学父母在阳澄湖包水域养蟹，告诉我他们家就是洗澡蟹，外省养大，扔到阳澄湖过一过。他写了大闸蟹品牌监管和蟹农策略。

实事求是，“自考”的中专和大学，课程设计和教学，都很形式、碎片。对大学而言，自考是创收途径，是大学的附庸；媒体对大学教育反思不少，但少有人关注自考和自考学生；哪怕他们的学生数量超过本科生，来校上课时走廊和校园里无处不在，老师们会讨论怎么带本科生做项目，但极少讨论自考学生；自考上课，都是100余人的大教室集中授课，年轻人悄悄打闹，老师很快不耐烦；不点名的话，学生在走廊和地下室抽烟、打游戏，身边的垃圾桶里外肯德基外卖盒子堆了很高。而很多学生是一边打工，一边到学校上课，去年一位同学总在下完晚班后电话讨论，白天补觉生物钟调不过来；还有个同学一边在饭店后厨帮忙，一边写论文。

刚开始，与他们接触似乎很“麻烦”，要进入本科毕业程序了，有人还不清楚怎么断句，怎么使用标点，写不出通顺的句子；不知道写论文新段要空两格，更不用说查文献…这些都要一点点去说，见不了面，就开视频共享桌面。

但他们的困惑和情绪却又强烈、直接，大风扑面。有男同学和我聊论文，像哥们，先问我抽不抽烟；有的一坐下来讨论，张口说话都很难；有的又像干练的经理，希望“交代”清楚，问完就干，半夜微信群里@我。和一位老师聊，做过一个粗糙的比喻，“全日制的本科生是饮料，自考生就像自来水”。

那三位同学都获得了答辩组给出的90+优秀等级。

如果他们是全日制本科生，答辩通过、获得学位是大事：要开始工作了，或成为公务员、研究生，开启了人生新阶段。但，他们答辩结束，就继续去上班了，帮厨的帮厨，开店的开店，在家帮父母的帮父母，甚至没在群里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