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05《我心归处是敦煌》阅读摘要
- 北大的精神传统对我自己最大的影响就是坚持做人做事的准则。一个人做任何事都要严谨诚实,你做不出来就是你做不出来,绝对不能糊弄人,不能还没做事情就乱忽悠。做人不仅要严谨诚实,还要有定力,有责任担当,不能乱跟风,要走在自己的路上。只有看清楚重要的是什么,才能在关键时候不糊涂。
- 一切在世人看来最艰难的所在,一切人迹罕至的地方,其实是命运对于意志达成最彻底的考验之处。一切在世人看来最不可能有生之意义的地方,恰恰可以唤起生命极大的力量和信念,并且创化出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奇迹。
- 莫高窟开窟和造像的历史,是一部贯通东西方文化的历史,也是一部佛教发展和传播的历史,更是一部中华民族谋求自由和强大的历史。敦煌在历史上有着战争的苦难背景,同时也有着宗教信仰的背景。越是在苦难的时候,越需要有信仰,也许这就是敦煌能够在苦难中孕育出如此灿烂文明的历史根源吧。
- 家庭与工作,身心两处不能会合,好像是莫高窟人的宿命。
- 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洞窟里的那尊禅定佛,他的笑容就是一种启示。过去的已经不能追回,未来根本不确定,一个人能拥有的只有现在,唯一能被人夺走的,也只有现在。如果懂得这一点,就不能也不再会失去什么了,因为本来就没有拥有什么。任何一个人,过的只是他现在的生活,而不是什么别的生活,最长的生命和最短的生命都是如此。对当时那种处境下的我来说,我没有别的家了,我只有莫高窟这一个家。我能退到哪里去呢?如果是在繁华的都市,也许还可以找个地方去躲起来,可是我已经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哪里可以退,还有哪里可以躲呢?退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如退入自己的心更为安全和可靠。
- 有人问我,人生的幸福在哪里?我觉得就在人的本性要求他所做的事情里。一个人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理由,有意义地活着的理由,以及促成他所有爱好行为来源的那个根本性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可以让他面对所有困难,让他最终可以坦然地面对时间,面对生活,面对死亡。所有的一切必然离去,而真正的幸福,就是在自己的心灵的召唤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自我
- 为什么我们俩经过风风雨雨,还能够不离不弃?我觉得那是因为我们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我们是同学,互相理解。我们从来不会说“我爱你”,我们就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老彭知道我喜欢他,他也从来不给我说狠话,也不愿意抛弃我这个人。
- 我最感激老彭的就是,他在我还没提出来的时候,自己提出调来敦煌。如果他不提出,如果那时候他拿出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也许我就去了武汉,因为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放弃家庭,甚至离婚,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是他没有,他知道我离不开敦煌,他做出了让步,如果没有他的成全,就不会有后来的樊锦诗。
- 我有一句话跟好多人说过,我说我们家的先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一般的家庭都会因为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最终散了。但是他为我做了让步,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也放弃了自己亲手创立的武汉大学考古专业。遇上了老彭这样的好人,是我一生的幸运。
- 她说人最佳的一生就是“生得好、活得长、病得晚、死得快”
- 敦煌的飞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专题,很多学者从各个方面研究过。飞天的漫天飘舞的飘带,吹奏的天乐,给人一种浪漫的天国的想象。唐君毅先生曾经指出飞天蕴含的“飘带精神”,并认为“飘带精神”是中国艺术的精髓,是中国艺术最为典型的体现,是中国艺术最高意境的生动展现。由夸张飘带而带来的飞动美,使人感到自由而圣洁。飘带之美,在其能游、能飘,似虚似实而回旋自在。
- 涅槃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女性的美,会让人忘记了他是佛陀。光是从他安详和慈悲的微笑间溢出的,正是从嘴角中透出的光,成为他的呼吸,他精神的温度。他的长眉与微闭的双目相互呼应,和谐地透出秀美下的庄严。他还没有完全对这个世界闭上眼睛。他的表情中没有任何濒临死亡的痛苦和不安。涅槃到来的时刻,他内心的沉着、从容以及大智大勇,都在这泰然自若的神态中呈现出来。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佛陀,没有死亡的可怖和阴冷,空气里弥漫着温暖慈悲的氛围。
- 我后来突然悟到,原来那位艺术家塑造的不是死去的佛陀,而是“佛陀的安眠”。佛在涅槃的境界中,远离生死的幻灭。佛没有死,佛不曾死,佛不会死。涅槃本就是超越生死,死亡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也不再有任何威胁,他已经进入那个不生不死的境地。
- 如是安在的心,创造了如是安在的佛,即心即佛。《维摩诘经》说“生灭不二”,诸法本来无生,也就无所谓灭,一旦悟到“三界世间与出离世间”的不二,便没有了分别和执着,也就没有了因分别执着而生出的烦恼和悲喜。“生死与涅槃”不二,生死无别。
- 人生有限,生老病死,苦海无边。释迦牟尼思考人生为什么苦?主要是人有欲望,佛学是解脱的智慧。涅槃不是死,是超脱轮回和痛苦的境界。生死是什么?生死无非只是妄想,有妄想才有生死。心进入清净正定,就是脱离了生死。如果能做到这样,就不会再有现实和彼岸之间的差异,也不会再遥想那个永生不死的天国和来世,就会从对于天国和来世的祈求与膜拜中,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从而发现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意义。原来世界的意义并不取决于物理意义上的空间和时间,而取决于心灵对世界的体验和感知,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正如《观无量寿经》上的那句话: 诸佛法身,入一切众生心想。 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也。
- 大乘佛教认为,一旦证入涅槃,佛身即会具有真正之常、乐、我、净四个特性,称之为“涅槃四德”。
- 如果此生找不到自己心灵安顿的地方,如果心灵一直在流放的路上,就犹如生活在漫漫长夜中。当下就是涅槃,当下就是佛国净土,明白了这一点,莫高窟岂不就是我的佛国,我此生的净土。心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而心的强大,就在于正定,在于守一不移。
- 总的来说,敦煌壁画就是在外来的佛教思想和佛教艺术上渗入了中国的儒、道思想,以传统的壁画技法,吸收并融化了外来的艺术风格,逐渐创造出具有中国气派的佛教壁画。
- 每一个临摹壁画的莫高窟人,都有一种心定神闲的气质,大概和他们常年的“修行”不无关系。艺术家收藏起自己的“个性”,忘我地体悟千年前画师们落笔时的心灵节奏。在排除一切杂念和我执之后,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将古人技法运用自如,最后把古人的方法变为自己的创造。临摹,其实是一场去掉我执和妄念的修行。
- 壁画修复是一项极其精细的工作,也是一项需要智慧和耐力的工作。有时候一天只能修补一小块壁画。工匠的生命就在这样缓慢的注射、粘贴过程中度过。就像敦煌研究院临摹壁画的画家一样,他们每一天就是在模仿古代画工的笔触,以求接近那最准确的真实。时间一分一秒在缓慢的工作中流走;几十年光阴过去,不知不觉,黑发已经变成白发。
- 孔子说:“君子不器。”意思是说君子不仅仅是“器”。君子要有良心,有正义,有道蕴,有操守;君子要有根据良心和正义而做出是非判断的能力和眼界;要有不为外力所胁迫而坚持正义的勇气。他关注人类一般事务,并保持自己的良知。对人类一般事务,或整体命运与未来,他都有基于正义的判断,基于判断的见识,基于见识的行动。
- “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我想我可以这样说: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选择没有错。我没有一件让我后悔的事。”他还说:“我不是佛教徒,不相信‘转生’。不过,如果真的再一次托生为人,我将还是‘常书鸿’。我要去完成那些尚未做完的工作。”
- 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历史是脆弱的,因为她被写在了纸上,画在了墙上;历史又是坚强的,因为总有一批人愿意守护历史的真实,希望她永不磨灭。”这句话说的就是七十多年来那些打不走的莫高窟人。
- 段先生说:“一画入眼中,万事离心头。”这句诗是对他安贫乐道的人格境界很好的写照。
- 《楞伽师资记》载述五祖弘忍说:“四仪皆是道场,三业咸为佛事。”段文杰先生下放喂猪的从容淡定,就是圆融无碍、应物无方的修为,也呈现了知识分子的高贵。
- 我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明白名利这个东西,其实是虚的,人都是要死的,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但是,你来到世界上,该做的事做了,尽到了你应尽的责任,出了你该出的力,你没有愧对祖先和前辈交给你的事业,你可以坦然地说:“我为敦煌尽力了!”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 人活的是一种精神,虽然有的人可能觉得这个很虚。我不是说物质就全部可以不要,但是精神还是最重要的,是决定性的。因为只有有了精神,才能有创造物质世界的可能。
- 一辈子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画画就画画,研究就研究,纯粹地去钻研业务,心态自然不一样。
- 衰老和死亡是自然的规律。其实真正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人生有许多遗憾无法弥补,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不知心归何处。死亡会使我们无可奈何地告别生命中那些有价值的事物,使我们放下那些饶有趣味和意义的事业,使我们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所有你所喜欢的、不喜欢的,留恋的或者厌弃的全部都将离去。
- 面对死亡,只有那些确信自己已经发现并且得到生命中最有价值之物的人,才会具有这样的从容和勇气。正如王阳明临终前,学生问他还有什么心愿,他留下了八个字:“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 他说起两地分居的艰难,说起他引以为豪的敦煌北区考古发掘,说起和樊老师的爱情,“相识未名湖,相爱珞珈山,相守莫高窟”,说起自己无悔的一生……场面令人感动和难忘,那一天很多与会者都落泪了
- 每一位接触樊锦诗的人都可以在她柔弱的躯体里感受到一种至刚的力量,感觉到一种坚定、谦逊、温和的精神气质。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论语·子张》)意思是说,君子的气质有三种变化:远望他的外表,很严肃;近距离接触他,很温和;听他说话,很严厉。樊锦诗就是那种达到大道似水、至柔至刚、刚柔并济的人。
- 也许当一个人真正了悟时,他的内心才会升起一种持续的欢乐和发自内心的喜悦,因为这是从心灵深处生发出一种迷惘的解脱和无惑的快乐,而这样一种无惑的快乐是其他世俗意义上的快乐所无法比拟和超越的。古罗马哲人塞涅卡说:“正是心智让我们变得富有,在最蛮荒的旷野中,心智与我们一起流放,在找到维系身体所需要的一切后,它饱尝着对自己精神产品的享受。”
- 正是这种坚贞和执着,使她“饱尝着对自己精神产品的享受”,在世人面前呈现为这样的一个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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