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野草莓”行动

5天长假过后，终于深刻理解了“神兽归笼”一词背后的喜悦意味。每天都在倒数计时，离假期结束还有几天。

我自己的病还没好全，加上今年又是出行障碍重重，除了湖州本地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哪儿都没去，全程都在小区内循环。

但小孩的内循环跟大人可完全不一样！我可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看书、刷剧，在小区里听歌散歩，但咖喱怎么行，必须得想出一套新的玩法来，延续他的激情。

上午例行带咖喱下楼看外婆种的桃树，从桃花开一直看到结了小桃子。意外地，他在草丛中发现了红色小果子，形似野草莓，其实是一种叫“蛇莓”的植物。

我灵机一动，“交给你一个任务，来寻找野草莓！可以完成吗？”

“可以！准备出发！”咖喱兴奋坏了。

第一天找到“野草莓”后，出于天然的破坏欲，咖喱会把红果子瞬间捏碎，享受那种汁水爆珠的快感。

我拿着纸巾跟着擦手都来不及，“别捏别捏，一塌糊涂了！”

但你越说“别捏”，他就越捏得欢。

第二天我要改变策略了。

我们在一棵大香樟树下，寻到一大片蛇莓，够采摘好一阵了。看到树干上裂开的树皮，我又灵机一动，“不如我们来装饰圣诞树吧！就这样把小果子放上去。”

咖喱终于不捏了，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安放不同大小的红果子，并且乐此不疲。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到大树下报到，我都没见他对哪个玩具有如此连绵不绝的兴趣。

回想起来，之所以能天天陪他玩寻宝游戏，是因为我也乐在其中啊！像玩超级飞侠和贴纸书，我就坚持不了那么久，觉得好无聊。 可能不当妈还不知道，原来内心还保留着那么原始的欲望。

把采集到的野果一粒粒放入小篮子、把超市精美包装的商品一件件放入购物车，这两个看似相近的动作，带来乐趣全然不同。

但如果没有咖喱，我还会一个人跑到小区采集蛇莓吗？肯定不会。我甚至都没注意到小区的草丛里长着这类小果子。

大人的目光总是注视着更长远、更宏大的东西，比如送咖喱去什么幼儿园？将来想去哪里生活？等孩子大点后的职业规划？ 然而疯狂的大环境却给所有人致命的一击。一旦所有事情都处于不确定当中，人就不想再去计划和畅想未来了，用流行词说就是“躺平”。

但是我有孩子，就不能彻底摆烂。

出生于2020之后的咖喱什么都还不知道，世界依然新鲜美丽，成人世界里复杂的心理感受，譬如尊严、权利、宏观的安全感等等，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只要放学回家有切好的芒果、剥好的柚子在水果盘里，只要能和妈妈一起在小区跑跑跳跳，咖喱就能乐开花。

尚未被规训的人类幼崽，就跟野花、野草莓一样，散发着一种天然的芳香。他们不是花瓶里经过精心扦插的花束，也不是大棚里精心培育的花种，有可能肆意长成任何样子。

或许孩子能让我重新审视黑白对错，排列因果关系，在迷雾一般的大时代里，充当我人生海海中的微弱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