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深藏夏雀
连翘临水,长成一大团。绿枝伸入绿水中。 春时曾经开出明黄的花儿,如经久不散的礼花,耀人眼目。绿水面浮了一层黄花瓣,惹得鱼儿喋唼。连翘花经开,一直开到初夏,已然绿叶满树,仍散散缀着几点黄花朵。 迎春,黄馨,连翘,人们都认作迎春花。没错,它们都以黄花迎春。迎春花开在叶前,花开叶未生,花儿便最是中看。黄馨花朵较迎春连翘略肥。连翘花期长,最宜妆点塘沿渠岸。 连翘身后生着一大丛竹子。另一侧是比它略高大些的一棵水麻。水麻果成熟了,墨绿中朱红点点,引得雀子来啄。水麻是一种正儿八经的中药,又叫沟边水,假密蒙,折骨藤,水玄麻,全草入药,具消积解毒之功。雀儿吃了它的果子想也必有健体轻身妙用,更有利于它们的跳跃飞行。啄果子的无非还是白头鹎,灰喜鹊。花喜鹊偶尔也来。既然是药,味道一定很苦,它们却啄得很上劲,津津有味。水麻枝子被扯得乱抖,好像起了风。 其实一丝风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凉着。 竹子里有鸟叫。不是小白也不是大灰,一种陌生的鸟,三声一组,绵绵而啼。张大眼睛,怎么也寻不着。再说眼神不济,张再大也没有用。正在沮丧,一团黑影儿忽然从墨竹中弹将出来,扑到矮处的扁柏上。这回看清楚了,竟是一只棕头鸦雀。是的,就是一种名中有鸦字却比麻雀还小的小雀子。亦就是鸦雀无声的那个鸦雀。太小了,又在暗处,勉强留了个雀影,表示看到了。 扁柏,一般叫侧柏。最初告诉我树名的那个老头儿说是扁柏,我便一直这么叫它。 几十年前我看他是个老头儿,也许当时的他比现在的我年轻好几岁也说不定。 连翘上扑簌簌落了一只鹎儿。不是白头鹎。毛色与白头鹎很像,体型也像,略鲜艳些,长个黑脑袋。却并不叫黑头鹎。名字有点怪:领雀嘴鹎。也叫绿鹦嘴鹎。还有个听上去很亲切的俗名叫羊头公。据说还是赤县特有的鸟类,外域看不到的。前几天还说,世上那么多鹎,却只见过白头鹎,今天就邂逅了另一种。 雀儿们来去匆匆,一会儿飞干净了,剩我在水边独立。不过,且慢,那团连翘一直在动,不曾消停。还有雀儿在里面啁啾,扑闹,动静不小。看不清是它们中的谁,只见枝子摇动,落叶纷纷,水面倒映幢幢鸟影。好想钻进去和它们一起玩,可惜身形狼犺,缺一副好翅膀。只能做个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