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栖居”——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哲学术语简释
“存在”
海德格尔哲学的代表作是《存在与时间》,该书的最终目的便是追寻“存在”及其意义。
海德格尔认为自柏拉图的“理念”说提出以来,西方哲学长期都以“本体论”为基础,然而,在海德格尔看来,“存在”是一个动词不定式状态——zu sein(相当于英语的to be),而不是凝固化的名词状态——“存在者”(Seiende),因此西方哲学自柏拉图将“存在”视为“本体”并以此建立形而上学以来,古希腊哲学对“存在”的追问便变成了对“存在者”的追问,于是,西方哲学遗忘了“存在”本身。
“此在”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对“存在”进行了追问,由于他认为一切存在者中只有人能够追问“存在”(Sein),因此人就是“存在在此存在出来的境域”——“此在”(Dasein),因此海德格尔的方法便是采用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方法对“此在”的生存状态进行生存论分析,并以此来建立其“基础存在论”,从而反对只注意到“本体”而遗忘了“存在”的西方形而上学“本体论”。
“本真状态”与“非本真状态”
由“此在”出发,海德格尔还提出了“本真状态(Eigentlichkeit)”和“非本真状态(Uneigentlichkeit)”这两个相互对立的哲学范畴——如果“此在”将自身视为动态的、可能性的“存在”在此存在出来的境域,那么其就处于“本真状态”;而如果“此在”将自身视为静态的、凝固化、放弃可能性的“存在者”,那么其就处于“非本真状态”。
“烦”——“烦忙”与“烦神”
“此在”的基本基本结构是“烦”,包括“烦忙”(“此在”与物打交道)和“烦神”(“此在”与其他“此在”共在)。
“称手状态”与“现成在手状态”
“烦忙”和“烦神”都有各自的“本真状态”和“非本真状态”——海德格尔将“烦忙”的“本真状态”称为“称手状态”(如工匠使用斧子),而将“非本真状态”称为“现成在手状态”(如人静观斧子),因为前者是一种可能性的“存在”,而后者则成凝固化的“存在者”。
“越俎代庖”与“沉沦”
“烦神”的“本真状态”是“此在”将自身视为“能在”而自由“存在”,“非本真状态”则是“越俎代庖”(替其他“此在”做其他“此在”分内之事)和“沉沦”(将自己理解为“查无此人”的“他人”、“常人”,将自身凝固为放弃“能在”的“存在者”,从而表现为“闲谈”、“好奇”、“两可”)。
“林中空地”
海德格尔认为“此在”自始便已沉沦,一旦按“本真状态”生存,就会像是走在一片阴森森的“林中空地”之中,使其感到无家可归,感到莫名地恐惧,从而“此在”无法承受“存在”的重担,因此放弃了对“本真状态”而自我凝固化、按“常人”的方式“沉沦”于“非本真状态”。
“畏”与“向死而在”
尽管“此在”自始便已沉沦,但“此在”一旦能够明白自身是“向死而在”(因为死是“此在”无法逃避的一种可能性),便会由大“畏”变成大无“畏”,从而按“本真状态”生存。
海德格尔的哲学思想在完成《存在与时间》不久之后发生了转向,由于深受东亚道家和禅宗思想的影响,此后他更加关注于对真理、艺术、语言、技术的探讨。
“真理”——“去蔽”与“遮蔽”
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认为“真理”便是“去蔽”,但在其思想发生重大转折之后,他不再将“真理”看成是“去蔽”,转而认为“真理”是在“去蔽”与“遮蔽”的张力之间(也即“林中空地”之中)敞开。
“奥秘”与“假象”
海德格尔认为在“真理”“去蔽”与“遮蔽”的同时,“存在者整体被遮蔽,要比他们的此在来得更古老”,他把这先于一切的遮蔽称为“奥秘(Geheimnis)”,其混淆难辨,集生死、有无和真假于一体,包孕万物,又决定一切事物的分裂变异,归并统合,他认为古人敬畏“奥秘”,守护生命之本,而今人张狂进取,遮盖了“奥秘”本身,从此“假象”流行,现代人出现了重大迷误。
“诗”与“艺术”
从其“真理”思想出发,海德格尔认为“真理”将自身置入艺术品之中,艺术开启世界,诗与艺术均为“存在”之首次命名。
“思”与“诗”——“诗意栖居”
由诗与艺术均为“存在”之首次命名的思想出发,海德格尔发生了语言转向,他认为语言的复杂性、多样性、开放性和流动性正是存在显示出既去蔽又遮蔽的意义,而这是逻辑的规范和语法所不能表达的,由此他反对形而上学的思维,并认为主、客对立的思维已经穷尽了一切可能性,应该让位于思与诗,他说:“当人思索时,存在也就进入了语言。语言是存在之家,人栖息在语言之家”,他认为能够表达真正思想的语言是诗的语言,并且推崇荷尔德林的诗句“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认为人应该“诗意地栖居”。
“技术阱架”
对于技术,海德格尔则将之视为一种自我扩张、无法控制的“阱架”,主、客对立的思维使人致力于征服自然,然而人自以为是技术的主人,事实上却反被技术吞噬,因此,海德格尔也对之进行了深刻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