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可法抗清失败与遇害 》陈再明22、5、19
一,史可法与左光斗 史可法,字宪之,号道邻,明末河南祥符(开封)人。他生不逢时,赶上了明朝最为黑暗的万历、天启、崇祯三朝。却幸得良师,留下了一段与左光斗惺惺相惜的佳话。左光斗是明末东林党的重要人物,官至左佥都御史。他曾参与杨涟弹劾权宦魏忠贤事,又亲劾魏忠贤三十二斩罪,后被诬陷,受尽酷刑,死于狱中。 天启元年(1622),左、史二人相遇。时左光斗奉命视学京畿。一日,左光斗微服从数骑出,来到了一座古庙。偶見庑下小屋內,一寒素书生伏案酣睡,身旁一纸,文方成章。左光斗上前,轻轻地抽出文章,凝神阅览。阅毕,竟将自己所穿的貂衣脱下来,盖在书生身上,然后退出去,小心地为他关上了房门。 左光斗向寺僧询问,始知此生名史可法。待到左光斗主持考试,听到手下人叫到史可法时,他双目炯炯,注视良久。史可法呈上考卷,他当面批给了第一,并将其引入后堂,拜见夫人,对夫人说:″我几个儿子都沒有大出息,将来继承我的事业的,唯有这个学生了。″又对史可法说:″年轻人,努力吧。前半截事在我,后半截事在你!″从此,史可法住进了左府。 天启五年(1625),左光斗罹阉党之祸,被陷下狱。无人敢去探望,只有史可法从早到晚守在监狱墙外,等待一视恩师的机会。后来,传闻左光斗受了炮烙之刑,生命垂危,史可法无法再等,便拿了五十金,涕泣求于禁卒。史可法始能进狱,见到一个血肉模糊的恩师,倚墙席地而坐。他呜咽着膝行向前,俯在恩师的腿前,泪如泉湧。 史可法要掬一捧泪,为恩师洗净这遍体的血污,抚平这遍体的伤痕。左光斗扒开糊在眼晴上的爛肉,看到他钟爱的学生来了,怒叱道:″蠢货,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国家之事糜爛至此,我这条老命就算了,你又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撑?你还不给我滾,再不走,不用坏人构陷,看我先打死你!″说着,他浑身震颤。 史可法不敢出声,用朦胧的泪眼最后望了望恩师,趋行而出。 二,史可法欲立潞王为帝失败 崇祯元年(1628),史可法中了进士,正式步入仕途。初授西安府推官,寻迁户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右参议、副史等,直至南京兵部尚书。他确如他的恩师左光斗所预言的那样,成了明朝的栋梁之臣。 自崇祯元年至十七年,史可法为官的业绩可用四字概括:"剿匪安民″。″匪″指农民起义军的称呼。在″剿匪″方面,崇祯八年(1635),农民军发展到河南、湖北,威胁到明朝的故都南京。明政府决定在皖城设防,阻其南下。当时作为推官的史可法″奋然自请″,到了皖城,筑城疏壕,将皖城变成了江北重要的军事据点。 在″安民″方面,崇祯十一年(1638),史可法任所之地,久旱不雨。春夏之交,麦苗枯槁,蝗虫又遮天蔽日从西北飞来。整整一个月,史可法白天指挥军民捕蝗,晚上跪在神像之前为民祷雨。此举今日看来颇近于愚,而其爱民、安民之心,历历可见。 崇祯十七年(1644)3月,李自成大顺军攻陷北京,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煤山(今北京景山)。时为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正″誓师勤王″,次于浦口。闻知噩耗,北向恸哭三昼夜,以头触柱,血流及踵。 是年4月22日,吴三柱引清兵入关,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击败了农民军。5月丨日,清军占领北京。5月15日,马士英等见福王朱由崧昏庸可恃,决意立之,遂在南京称帝,年号弘光,正式建立了南明第一个政权。本来,史可法欲立潞王而未遂,使得史可法在新政权中,处于不利的地位。
三,史可法督师扬州 在南明弘光朝,史可法斡旋于党派斗争之间,纵然宵衣肝食,拼死効力,奈何事事掣肘,终归于事无补。后来,史可法督师扬州,节制刘泽清、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四镇。这四镇均为乌合之众,军纪败坏,战斗力低。史可法前不受四镇信任,后无朝廷兵饷支持,处境十分困难。 是年(1644)10月1日,清朝定都北京。福临二次登基,改元顺治。3日,清廷牌到济宁,称摄政王多尔滾将发兵40万南下。5日,清兵到沂州。8日,取丰县。赣、沐、沛、邳、曹、单等地,均发现清军纵迹。14日,史可法命高杰为前锋,拔队北征。随后,史可法亲到清江浦视兵,重新部署了兵力,命沿河南岸筑壘,防止清兵南下。 11月12日,南明军与清军首次接战,由于兵饷不继,四镇拥兵自保,宿迁陷落。15日,史可法亲抵白洋河,令刘肇基收复了宿迁。12月,又与清军在邳州一带相持半月,清军退。然而形势逆转。弘光元年(1645)正月,总兵许定国诱杀了四镇中唯一坚决抗清的将领高杰,叛降清朝。 接着,爆发了内战,驻武汉的左良玉父子,以太子案为藉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举兵数十万,进京南京,声讨马士英。马士英将黄得功、刘良佐部,从江北调回南京。又召史可法督诸军入援。史可法请求留军御北,不允,只得奔赴南京。清军日行五十里,不见明军纵影,不费吹灰之力,得了淮安等地。 史可法到达浦口时,黄得功已破左兵,左良玉之子左梦庚率余众降清,内战到此结束。史可法欲入朝见君,面陈大计,却受马士英等阻扰。史可法登上燕子矶,面对大江,放声恸哭。他口占一绝: 来家不面母,咫尺犹千里。 矶头洒清泪,滴滴沉江底。
四,梅花岭上葬英魂 史可法从燕子矶,赶赴天长。得知盱眙守将、泗州总兵均已降清,驰援泗州的侯方岩全军覆沒。他决定退守扬州,做最后的抗击。4月12日,史可法与部将史德威,率数千兵马冒雨疾行,赶回扬州。此时,扬州城内高杰旧部,正出奔泰州,粮草器物抢用一空,史可法制之不止。他以血书请兵部代题援救,不报。又檄各镇往援,刘泽清、刘良佐已准备降清,置之不理,惟刘肇基、庄子周带少数兵马来救。这时,扬州已陷入了清兵的重围。 围扬州的清兵,由豫亲王多铎统率,达10万人以上。守扬州的明军,不过2万,且外援已绝。史可法知城终不可守,决心以身殉国。他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史德威唤来,认其为义子,将父母家事托付给他。而后,在西城楼缮写遗表,并写了五封遗书。21日,史可法留下了最后的遗笔,他的泪尽了,只剩下了血。 清军诱降失败,下令攻城。22日,总兵李棲凤企图挟持史可法降清,史可法正色拒之道:"此我死所也!″。24日,清军运来红夷大砲,攻势转急。清军叠尸以登城,扬州城陷。史可法見大势已去,拔刀自刎,血贱衣袂,未绝。命德威补刀,德威泣不从命,拥其下城。此时,清军迎来,遂被执送多铎之前。多铎劝其降未果,拨刀砍去,史可法挺立迎其刃。随后慨然授命,时年42岁。 史可法遇害后被肢解,史德威没有找到他的尸骨,仅将他的衣冠,按照他生前所嘱,葬在了梅花岭上。衣冠冢上,青草依依;冢后梅树扶疏,一枝横逸。不禁令人想起陆游的咏梅名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