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25】 画地漫游

20220525 画地漫游

1.

这是我印象中北京夏天的夜晚。暑气渐收，骑车在平整的道路上，会迎面撞上晚风。T恤在背后像帆一样，鼓起又落下。

这又不是我印象中北京夏天的夜晚。辅路有点黑，我纳闷儿为什么没有开路灯，后来才发现，路灯是开了的，只是因为街边的小餐馆们很多都没有开门，招牌暗的，所以整条街都暗淡。

难得路过一个有些热闹的小区门口的底商，紧挨着的几爿小店都在开门营业。因为不能堂食，人们都在店外排队等餐，或许甚至显得比平日更热闹。玻璃窗里能看见摆得满满当当红红绿绿的瓜果蔬菜，看见戴着口罩的厨师在包饺子、做烤串儿，排队的人有的提着菜篮子，有的牵着狗。

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在心里冲他们遥遥举杯。

2.

解封的第一天我就骑车出门了。

开始隔离的时候还是春天，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我顶着下午的大太阳上街，街上很空，车辆很少，偶尔有一些行人。道旁的树木已经长成了一片蓊郁的绿色，月季正在盛放，红的橙的黄的粉的，鲜艳欲滴。在空荡荡的街上，这样的鲜艳太久无人理会，显得寂寞又惨烈。

桥头有三个装修工人坐在那里，旁边竖着小牌子，写着他们能做的工种和价格。往常他们常常是八九个人围在这里趴活儿的，边等边聊天，有时候也打牌。现在只有三个人，夏日午后的闷热吞噬了语言，他们没有交谈，安静地坐着。

我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等到活儿。这一片才刚刚解封，他们或许也是刚隔离完就出来了，想要早点复工。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敢请人上门装修，这么热的夏日午后，他们坐在那里像在等待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戈多。

第二天再路过桥头的时候，没有再看见趴活儿的装修工人了。

我希望是他们找到了活计。

3.

周边的店铺大多关门了，只偶尔有一两家超市还开门。我骑着车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地寻找可以买午饭的地方。

终于找到一家小门脸，买到了午饭，还有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豆冰沙。小店旁边的鸡蛋灌饼店和烧烤店还没开门，我拿起手机给它们拍了张照，后来又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景象，我一路骑过来随处可见。关闭的店铺，关闭的地铁口，关闭的小区。

很多的小区，封闭和半封闭的，门口都支起了一排排的快递货架。外卖小哥打着电话把外卖放到架子上，他们的脸晒得又红又胀，汗水从头盔的缝隙里流下来。

太阳很直。他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