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东野圭吾齐名,被誉为“天才推理作家”:伊坂幸太郎与他的治愈系“世界奇妙物语”
提起日本当代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可能是读者心里第一个浮现的名字;与他齐名的女性推理作家宫部美雪,也因《火车》《模仿犯》等作品中温暖的人文关怀,被视为日本新社会派推理小说的代表人物。
相比之下,与东野圭吾、宫部美雪并称为“日本当代三大推理小说作家”的伊坂幸太郎,则显得“平凡”许多。

“70后”的伊坂幸太郎原名宫坂航也,大学时学习法学的他是科恩兄弟的资深影迷,也许受到科恩兄弟惊悚悬疑风格的影响,伊坂幸太郎在1995年毕业后开始从事推理小说创作,并在1996年首次得奖。真正让他被文坛认可的,是2000年创作的推理小说《奥杜邦的祈祷》。
《奥杜邦的祈祷》是一部连书名都富有隐喻的寓言式小说,书中环环相扣的情节涵盖了生物、艺术、历史、地理等多学科知识。

伊坂通过典型的多线条叙事,创造了一条条河流密布的水系,在河流的尽头,就是平静无波的湖泊,也是整个谜题的终点。
如果说东野圭吾的作品读起来总是让人拥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紧张、刺激感,伊坂幸太郎的作品更像是寻宝游戏。他为人物设计的不起眼的小细节,街边的便利店和唱片店,都隐藏着解开谜题的关键线索。这些线索都在伊坂独有的日式幽默和碎碎念中“漫不经心”的一笔带过,等到谜题揭晓,又会让人将已经看过的作品重新翻阅,看了又看。

无论是《金色梦乡》《重力小丑》,还是《死神的精度》等作品,伊坂笔下的主人公大多是平凡人,却走进离奇的故事设定中:快递员小哥与老友聚会时,忽然成为了刺杀首相的头号嫌犯;懵懂少年在清理街边涂鸦时,偶遇离奇纵火案;喜欢听音乐的“死神”最难以忘怀的,竟然只是一个在唱片店打工的“社恐少女”……
在伊坂幸太郎脑洞大开的故事设定里,往往包裹着一个柔软的内核。阅读伊坂幸太郎的小说,就像是在看日剧,往往在不经意间,被一句朴素而直白的文字击中内心,成为人生中温暖而美好的记忆。对于作品中的治愈情节,喜欢披头士、好莱坞电影和超现实元素的伊坂幸太郎说:
“爱、亲情和友情,在人们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发挥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这方面确实和超能力有点像!”
5月25日是伊坂幸太郎的生日,我们整理了5部伊坂幸太郎的代表作品,为喜欢推理小说的你,开启一个有温度的“世界奇妙物语”。

《金色梦乡》几乎是伊坂幸太郎最为人熟知的代表作:故事的主角青柳雅春是一名平凡的送货员,在与多年不见的老友偶遇后,却突然陷入了刺杀首相的陷阱中,甚至成为了警方不择手段要缉捕的对象。一头雾水的青柳雅春只能一边逃亡,一边寻找事件的真相……

伊坂幸太郎称,创作《金色梦乡》的灵感来源于历史上著名的“刺杀肯尼迪”事件。“刺杀肯尼迪”中,人们关注的是肯尼迪的死因及其家族的不幸遭遇,《金色梦乡》则把关注点放在刺杀者身上:当一个普通人被诬陷成为巨大阴谋的替罪羊,该如何死里逃生?
即使阴谋的主导控制着整个国家,青柳雅春还是获得了来自曾经的恋人、好友,甚至是陌生人和“杀人魔”的帮助。在青柳逃亡的路上,这些不起眼的小小善意汇聚起来,犹如烟火照亮了黑暗的前路,帮助青柳在黑暗中前行,最终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电影《金色梦乡》中,堺雅人饰演的青柳雅春是一个唯唯诺诺、平凡却心存正义的普通人,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复仇的半泽直树、自恋的古美门律师的影子,甚至有些窝囊。但正是青柳曾经的正义之举和正直的家风,让他不曾放弃生的希望,获得了来自普通人的善意。

当你进入《金色梦乡》的世界,你会感到惊讶、希望渺茫、失落,甚至绝望,但是在故事的结尾,你会忽然陷入伊坂幸太郎编织的温柔的网。伊坂幸太郎在访谈中说道:
“人类有多不成熟、这个世界有多艰辛,不用说也知道。如果读者读了《金色梦乡》会感到‘虽然艰难,但明天也要努力’,我就满足了。”

死神的精度》的故事背景设定在现实世界,但主人公却是一位现实中不存在的死神:千叶是一名冷酷的死神,他通常在即将意外死亡的人类去世的前7天现身,通过一周近距离的观察,最终裁决是否要将他们带离人世。

这样一个将死亡看作例行公事的死神从未破坏“七日即死”的规则,直到他认识了一个长相平平、生活充满悲伤和绝望的上班族女孩藤木一惠,他开始接触人世间的温度,最终的裁决影响了几个人不同的命运……
《死神的精度》通过千叶的视角,将三个表面毫不相关的故事连接在一起,让读者从死神的角度“旁观”人类对平淡生活的牢骚、对生命的珍视,和对死亡的恐惧。这些情绪是死神理解不了的,他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害怕死亡,对于他而言,死亡仅仅是“回到出生之前的一种方式”,人在出生前不会恐惧,死后也不会再有感情。
这种看似冷酷的价值观,在遇见藤木一惠后渐渐瓦解。因为千叶非常喜欢音乐,藤木一惠在唱片店打工,并且拥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这让千叶顿生“惜才”之感,并决定在一惠成为歌手之前放她一马。

千叶爱好音乐的设定其实来自伊坂幸太郎本人,音乐在他的作品中是表达的重要元素。他在《知日》杂志的采访中曾说:
“我喜欢经典的、简单直接的摇滚,The Beatles、滚石乐队、The Small Faces、The Clash等,它们对我很重要。我更喜欢稍微带些独特震撼力的类型。”

在对待一惠的生命时,千叶显得有些“任性”。在他的价值观里,一个人的梦想是不允许被突如其来的死亡打断的,它比生命本身更重要。他固执的用自己对死的理解评断着他人的生与死,却在不经意间被人类的价值观感染。
在小说的结尾,千叶在打破自己的规则后,忽然对生死有了一些感悟:
“活着没什么特别,但很重要。生命没什么特别,但很重要。失去一样,还有另外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心被深深刺痛仍要好好活着的原因。因为不特别但却很重要。”

伊坂幸太郎对于生命价值的探讨,不仅存在于《死神的精度》中,也表现在他的处女作《奥杜邦的祈祷》里。《奥杜邦的祈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孤岛上的奇幻故事:伊藤是一个抢劫便利店失败的逃犯,误打误撞闯进了与世隔绝的荻岛。岛上住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人:
只会说反话的画家、胖到无法行动的兔子小姐、作为“岛上的法律”而能够合法杀人的美男、老是贴着地聆听什么的少女、会说话且能预见未来的稻草人优午……有一天,稻草人惨遭杀害,并且被残忍地分尸,头部不知去向。优午的死亡,使罪恶抬头,随后,第二次凶杀开始了。一连串的变故使岛民陷入了恐慌。
乍看之下,《奥杜邦的祈祷》像一则寓言,有《绿野仙踪》的稻草人,也有《爱丽丝漫游仙境》的兔子,但其讨论的命题则与信仰和大众心理研究有关。小说中的稻草人明明可以预见未来,为什么无法阻止自己的死亡?祈祷是虚伪的自救,还是普世的善意?岛民对他的信仰究竟来源于什么?
当读者在书中随着伊藤陷入对真相的追寻时,渐渐发现真理原来如此简单:神的不可靠近,并非源自他不可名状的神力,而是人们的需要。在面对未知的世界时,人们需要盲从一个信仰,赐予自己安全感,因此,在优午被害后,岛民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恐惧,而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伊坂幸太郎在2000年,以《奥杜邦的祈祷》荣获第五届新潮推理俱乐部奖,跻身文坛。比起推理小说的谜题,伊坂更擅长让普通人意外成为真相的追随者,他的行为也会引发蝴蝶效应的混沌理论,在这一过程中,一些隐藏于日常生活中的人生真相也逐一解开,使主角和读者一同成长:
“每当遇上困难时,我就习惯逃避。人生就像在搭电扶梯,即使自己伫足不动,不知不觉还是会前进。一搭上电扶梯就不断向前,目的地早已决定,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终点迈进。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以为只有自己不在电扶梯上。拖延解决问题的时间,这或许是人类才有的劣根性。”
《奥杜邦的祈祷》中,伊坂幸太郎不断地引用、研究各种知识,巧用比喻,使人如坠迷雾之中,却不那么难懂,这也是伊坂幸太郎“非典型推理”小说的独特风格。

“越是深刻的事物越要充满活力地传达,像是身背重物,却跳着踢踏舞。”
——《重力小丑》
如果说《奥杜邦的祈祷》展现了伪装带来的罪恶,《重力小丑》则是一个“善意的欺骗”:
奥野春与奥野泉水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一天,春无意中发觉仙台市内的连续纵火案作案现场附近,必定会出现的一个英文涂鸦,两人为解开这个谜团而展开调查。随着事件的谜题逐渐清晰,泉水发现,纵火案背后的真相与春的隐秘身世有关,他们亦面对着过去的痛苦回忆。

面对所爱之人,你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守护他?《嫌疑人X的献身》给出了一个答案,《重力小丑》给出了另一种“守护”。春的真正父亲其实是一名强奸犯,在母亲去世后与没有血缘关系的泉水父子一起生活。当得知强奸犯父亲即将出狱后,为了保护现在的家人,春化身“小丑”,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却能背着这艰辛把快乐带给家人。
伊坂幸太郎在《重力小丑》中,展现了一个重组家庭的凝聚力。书中曾探讨,罪犯的基因是否会传递到下一代,春的行动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在学生时期帮助一名女生打退骚扰者后曾说:

“我知道人性本色,性是人类必须的,我并不讨厌这一点,大哥。但我非常讨厌那些以为没有了性就是世界末日的家伙。很多男人把日常生活当成是下一次上床之间的无聊空虚,这样的人为数众多,丑陋不堪。而且,我也讨厌那些作家或者哲学家在谈到性以及暴力话题时的那种上帝视角。那些话要是被正在非洲大草原啃食著小羚羊的狮子听到,绝对会嗤之以鼻。如果我是那些野生动物,在听到他们开口‘说起性和暴力,啊,就是……’后,一定会说:‘那种事情我早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余生皆假期》是伊坂幸太郎刚写完《金色梦乡》后,为了“奖励自己”而动笔的小说:
“《金色梦乡》这部小说,把我的能量全部耗尽了,可以说我当时正好处于「从此人生皆假日」的心情。”

也许出于这个缘由,这本小说读起来惬意放松,节奏轻快,伊坂在描写人物时埋下的伏笔也让人有惊喜之感。
小说讲述了即将分崩离析的一家三口忽然卷进了黑道事件的故事:冈田是一个打算从黑道退出的小混混,由于需要完成“结交朋友”这个任务,他偶然认识了因父亲出轨即将散伙的一家三口。于是,冈田这位“前黑道人士”与失败的父亲、神秘的母亲和青春期女儿坐上了同一辆车,即将奔向人生的新篇章……然而敲诈勒索这种工作怎么能轻易摆脱?冈田想要余生皆假期的梦想能实现吗?
这本书由五个短篇组成,前四篇中分别刻画了出场人物的主要性格和行为习惯,例如冈田曾经“做好事不留名”,太田爱撕包装纸等,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在最后一篇中串联起来,揭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结局。
《余生皆假期》的另一特征是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日剧式人生哲学。例如“所谓的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距离感啊。”“寻找自我?我才不找呢。我就在这里啊。”“一味沉湎于过去是毫无意义的。一直看着后视镜是很危险的,会出交通事故哦。开车的时候必须专心地看着前进的方向。已经走过的路,只要时不时地回顾一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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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皆假期》
小混混冈田决定金盆洗手退出黑道,临行前却接到了“需要认识一个朋友”的任务。阴差阳错之间,冈田认识了由于父亲出轨家庭即将破裂的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女儿。四个人一起坐上了开往“新世界”的车。然而,冈田的这封辞职信可没那么容易通过,更麻烦的是,刚交到的朋友涉入了黑道怎么办?冈田余生皆假期的梦想能实现吗?
《华丽人生》
《华丽人生》中多线的人物关系犹如一团乱麻,在乱序叙事中却藏着解开谜题的线索:小偷黑泽打开房门,遇到了从未见过面的邻居,他热心地帮助邻居抬走醉酒的友人后,捡起了一张写着外国文字的纸片;热爱绘画的河原崎在咖啡厅里等人,他在顺手拿到的传单背面涂鸦,传单正面是一条寻人启事;心理咨询师京子一大早接到了丈夫的电话,丈夫提出离婚,而她本打算今晚和情夫联手除掉各自的现任伴侣;无业中年丰田第四十次应聘被拒,他在车站附近闲逛,听见路人聊着“流浪狗”的话题。
如果世界以此为开端,后续会有怎样的发展?年轻画家志奈子和中年画商户田想就此打个赌,你认为谁能赢呢?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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