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二爷
几个月前听说二爷查出了肺癌,叔叔姑姑们将他送到医院时已经晚期了,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当时听到只觉得唏嘘,太突然了。小时候常去二爷家和姑姑们摆”过家家“,没少给老两口添麻烦,长大后就很少再去了。二爷是一辈子下苦力的人,几年前因为房子拆迁,手里才有了点钱,日子才稍微过好了一些。
他心善,经常爱给人管事儿,讲话有理有据,是一家人的精神支柱,包括爸爸在内的很多人都非常爱戴他。
4月29号,爸爸梦见了二爷,他心里预感很不好,就带我们一家人前去探望。
我上一次见到二爷还是在去年11月,小姨夫父亲的葬礼上,当时他看着还很精神,骑着三轮车就来了。可这才不过半年时间,他整个人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很难接受,一个曾经那么要强的人,到最后脆弱得如一片枯树叶,皮包骨头地躺在那。
二奶奶扶着他坐起来,小姑姑也撑着他,他见到我爸爸笑了,但是嘴里却在胡言乱语。我们唯一能听清的是“讨白”和“孙子”,他在表达他最后的愿望和牵挂。然后我看他时不时咬牙忍受癌症的疼痛,我妈转过身擦眼泪。
我问姑姑,二爷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她告诉我,好几个礼拜了。
我爸表情凝重,我伸手拉住二爷的手,分明是有温度的手,分明是一生坚强的手,分明是还有求生的欲望的手,但未来的化疗只会加重他的痛苦。
结束探望,我们离开。爸爸在路上说:人么事了(人不行了)。
五一假期,我收拾行李去了银川。5月3号,妈妈打来电话说,二爷走了。
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因为悲伤,是松了口气:老人家终于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他人那么好,一辈子帮助别人,一辈子爱孩子,他会进天堂的。
5月4号参加二爷的葬礼,我第一次见到去世的人面容带着微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这是我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想到这泪水就禁不住流下来。熙熙攘攘的人前来送别,儿女的哭声萦绕在耳旁。遗体被抬走的那一刻,女儿们前去拉扯,我看到我爸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他似乎就只哭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都已经是无法形容的心痛和悲伤。我想起童年时代的那些他给的快乐,想起时光带走的这一切,我一时难过到窒息。
这日记不能继续写了,时间过去了22天,我依然止不住泪流满面。
逝去的亲人,我们还会重逢吗?
思念在黑夜中无声地蔓延,若灵魂能够安息,爱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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