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唱

清晨，湖畔静悄悄，没有人，连鸟儿都没有一只。就是一片绿，一些碎碎的花，还有一种凝固感。 这样的静真少见。 那些爱聒噪的雀鸟们不知去了哪里。 走了很长一段，才看到一只夜鹭默默划过灰色天空。 水面上出现一只黑水鸡，它的前景是开黄花的美人蕉。 终于看到有人扶栏而立，朝湖心眺望。 下着看不见的雨，臂上点点湿凉。不必打伞。空气清甜。 很遥远很遥远，有个声音出现，悄悄儿划破无边静谧。凝固的绿因之松动。 优美的声音。可以想象成为歌唱。无伴奏，单纯而洁净。 不过是只鸟儿在叫。 不要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鸟儿，就是普通的鹊鸲。闭上眼睛听就是了，不必抬头探看，更无须去树间寻找。这种青衣小鸟，它最可宝贵的东西就是鸣啭，倾听最好。真看到它了也许会失望的。 它在我正前方。我朝它走过去。歌声越来越响亮了。其实最初的遥远与微弱才更撩人心旌。响亮便流于直白。幸而它的直白依然是歌，依然清润悦耳。 形容歌者声音美妙，有个词叫黄莺出谷。鹊鸲胜黄莺太多，但不能叫鹊鸲出谷或者四喜儿出谷，俗了。打比方的事，总要声色俱佳才好，才有诗意。 所谓诗意，用在这里不过就是起范儿。我不喜欢。 现在声音离我很近了，就在耳畔。我并未刻意找它，树高叶密也找不着。可它偏偏出现在我眼前。原来它并不在树上。它跑到路灯上去了。高高在上，将一面湖水当成自己的剧场，扬着脖子清唱。它的歌儿在无边寂静中静静回荡，轻轻熨着我略有些躁意的心。 无事。可总像有什么事。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