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十年》26:德钦·阿牛,讲不出再见
- 序
想对自己过去的十年做个总结,从2011到2021。
也不算是“突然”,从想法的酝酿到今天的落笔,也有一年了吧,以前“不敢写”,没底气,现在敢写,但说不清哪来的底气。
为什么从2011开始?细想,或许真正意义上,我是从那一年开始了“自我探索”——背包旅行。一晃十年,所以说这一次首先是对过去的总结、肯定和告别。
然后另一个想法就是:调整好状态,开启下一个十年。不敢说2021是一个分水岭,但至少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特别是我的心态,从“出去”到“归来”。
关于这个“十年”怎么写?我的确犯了难,花了很长时间,断断续续整理完1个T硬盘后,对着十年的图片和视频,总算理清了一条路:摒弃时间轴线,避免太多分支事件的杂乱无章。采用“城市回顾”的单点介绍,然后数十个城市串起我的足迹,我的十年。
而每个城市里,又有着一个“十年”。城市里的“那人、那山、那笑脸”都将是我的情感重点。
- 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着迷”梅里雪山,照片里、视频里,那一片壮观的“日照金山”,撩动人的心弦,于是暗暗发愿:有生之年,一定到达金山下。
后来如愿,不过那时心中已不再是只有神山,还有一个人。现在每每想起德钦、梅里,脑海里首先浮现的便是他。虽然他已离开我们快3年,但他一直活在很多人的心中。
他就是阿牛校长,一个目不识丁的康巴汉子,却在36岁那年,为周边藏区甚至更远地方的因穷、因故、因残而失学的孩子,免费创办了一所公益学校,取名:德钦县普利藏文学校,初心:为每一个普通人谋利益。
此后的21年里,直到生命的最后终结,他一直都在努力践行建校初心。正如后来生前好友王晖为他自费出版的回忆录《静默的玛尼石-我们心中的阿牛》中描述的那样:熟悉阿牛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为爱、为梦想而活着的单纯人,为了自己的内心快乐而活着的真实的人。他原本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未被风化,未被污染,置身于路边,毫不显眼。但是有一天,他将自己刻上了精美的经文和图示,成为了这天地间一块有灵气的玛尼石,汲取着日月星辰的精华。
又是一年建校日,阿牛校长,您还好吗?
- 一
认识阿牛校长,最早可追溯到2012年。当时偶然从网上看到一部志愿者纪录片,里面的志愿者竟是我的朋友,薛姐。立马拨通电话,原来她“消失”的这段日子一直在云南德钦县普利藏文学校,于是我就此知道了阿牛校长这个人,当时的印象不是很深。
2014年夏天,薛姐告诉我,普利藏文学校的师生来到青岛义演。于是,演出结束之余,我们带着学校老师扎西、达吉逛了一下青岛,简单地尽了地主之仪,并许下承诺:来年六一儿童节,一定要去学校看看。
这个承诺直到2016年才实现,当时和好友熊猫自驾中国公益行路上,特意绕路到德钦,那一路可谓历经艰险。


儿童节那天,我终于来到了普利藏文学校,见到了孩子,更见到了一直活在“传说”中的阿牛校长。现在想想,也是有点遗憾,认识阿牛校长太晚,此生只有一面之缘,前前后后不到两个小时的交谈。不过也很知足,至少在有生之年,来过德钦,“赴”了他一面之约。



虽然时间短暂,但阿牛校长留下的印象却深刻至今。我清晰记得那天在学校简陋的会议室里,一提到学校和孩子,他眉飞色舞的快乐样子,完全也是一个“孩子”,未见之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位50多岁的康巴汉子竟然如此“孩童”,单用慈祥这两个字已经不能准确描绘出他身上的那种感人力量。
他的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微笑,是真的“孩童般的微笑”,不是成年人世界里的“深邃”。现在想起那幅画面,我的内心依旧暖暖。
所以当时以及现在,我仍旧不肯相信:面前的阿牛校长,竟然是一位重度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2016年见面时,已病入膏肓。虽然已经预料到生命的结局,但在他眼里却没有一丝黯淡,一如既往地向着世界:微笑……

- 二
阿牛校长自费办学的故事,并非网上说的那么传奇,相反,朴素的让人心疼……
他是地道的康巴汉子,出生在德钦一个普通村子里,村子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雾浓顶。或许是因为高海拔原因,浓雾经常光顾这里。村子正对面就是梅里十三峰,天气好时,梅里雪山会像屏风一样毫无保留的展开,想象一下那幅圣景吧。


阿牛校长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动脉导管未闭”疾病,其实放到现在,在孩子很小时就完全可以治愈。但在海拔3400米的德钦不是件易事,家境的贫寒以及医疗条件的落后,让阿牛校长错过了最佳时期。
虽然身体有“缺陷”,但长大后的阿牛校长却比同龄孩子更有想法。目不识丁,却在年纪轻轻时,不畏艰辛,走到了拉萨,完成了心中的朝拜。之后又相继去过尼泊尔、印度,也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这在那个闭塞的年代来说,并不多见。



不过不要简单的以为这是阿牛校长的个人行为,其实也正是这些经历,促成了他后来自费办学的这一宏业。
成年后的阿牛校长干活很下力,凭着开车跑运输,不仅为家里挣了钱,改善了生活,而且也去过德钦之外的很多地方,比如昆明这样的现代化大都市。现在看,外面的世界对他的影响巨大,特别是让他意识到“没有文化的艰难”。
阿牛校长不识汉字,也看不懂藏文,所以开车在外,闹了不少笑话。有一次在昆明街头,逆行,被交警拦下,不论是扣分还是罚款,他都只会重复说那句唯一的汉语“谢谢”。或许就是这样窘迫的经历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他心中生成,终于在1997年6月1日,36岁那年,创建了普利藏文学校。


学校的建立改变了很多事情,但发心容易修行难。
首先是阿牛校长一家人的生活,不仅一个主要的经济来源“断了”,而且全家人还得帮他“倒贴钱”,孩子在学校的吃穿住全是开销。开学第一年,孩子少,卖了车、机械农具后,相对勉强应付。
第二年,“慕名而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压力瞬间陡增,这在时任上海东方电视台纪录片编导王晖,于1998年给阿牛校长拍摄的专题纪录片《康巴人家》中,有着最真实的展现。全家人为此卖牛、借钱,最终在开学前几天凑齐了经费。





讲到这里,其实我的直观感觉是:虽然我们从纪录片中、别人的嘴里以及切身体验中,能感知到阿牛校长的不易,但也只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那些藏在岁月里的苦楚,甚至是煎熬,也唯有阿牛校长一个人最懂,谁也无法替他分担。


后来,随着《康巴人家》的热播,社会上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知道了阿牛校长以及他的学校,爱心力量越来越大,缓解了阿牛校长身上不少的压力。但阿牛校长却觉得担子更重了,现在不仅要对得起孩子,更要对得起每一位捐助人,算好每一笔账,不改初心,践行诺言。







有人曾说:农民办学校,不是求财就是求名。为此阿牛校长总是嘿嘿一笑,不做反驳,继续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有一个原则:捐给学校的善款,可以收。捐给自己和家人的,绝对不要!而且捐款人必须说明每一笔善款的指定用途,然后学校会做好落实和执行,定期做真实的公示,让捐款人放心。当年阿牛校长还专门请了一位国家注册会计师的志愿者亲自负责此事,从专业上把关。
“我是一朵花,长在地地上。今年长叶子,明年救(就)花(开)花”。这是多年前,阿牛校长和这位国家注册会计师志愿者在走访老羊拉村小时,一个小姑娘写的作文,阿牛校长认为写得真好。





另外,所有的孩子都是“一对一”资助,明令禁止“多对一”,多出的爱心善款一定要及时退还。所有孩子小学毕业后,并不意味着对他们的资助就此结束,而是要伴随到中学、大学,直到毕业,踏入社会工作为止,阿牛校长在一个孩子身上的使命就此基本结束。
据统计,从1997年6月1日建校到2018年2月学校并入县公办教育系统后,21年里,阿牛校长一共送走了1000多名学生,不敢说他们的命运就此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变,但至少不会比原来更差。





1000多名学生,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都是一座山,更何况是阿牛校长呢?身体上的疾病时刻折磨着他,从全身浮肿到后面的咳血,阿牛校长曾多次被下过病危通知书。广州的一位医生曾劝他:留在广州这样海拔低的地方最好,实在不行,稍有海拔的大理也可以,但绝对不能再回德钦。阿牛校长委婉拒绝,他离不开学校,更离不开那些孩子。


其实,期间他有很多次“续命”的机会。王晖曾主动为他联系好上海的专家,并全资出款为他做手术,但还是被拒绝。还有一次病危时,众多志愿者已经为他筹集了几十万的手术费,他得知后,依然拒绝,在表达谢意的同时,也如数将善款退回。一切只因为他不想因自己而麻烦别人。
虽然中间躲过了几次,但阿牛校长的脚步还是停在了2019年8月8日那天。那一刻,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灵魂的重生……阿牛校长的儿子丹争次里后来告诉我们,校长弥留之际,很平和……
大理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抢救室的医生认出了阿牛校长,并对丹争次里说出了一段让人泪汨的话:你父亲这次是撑不过去了,我认得他,在我这里来过好几次,他这样的情况,撑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他每一次下来住院我都很好奇,但是现在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了。你安慰好母亲,我看她会受不了,现在就好好陪在身边吧,现在你父亲身体的各种器官只能工作一小部分,而且各项指标都不乐观,随时都可能会离开……


- 三
阿牛校长去世的消息,是学校志愿者小林老师告诉我的,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感觉不到悲伤,因为整个人已经懵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虽然知道他身体有问题,但总感觉不应该这么早离开,他一生做了那么多善事,他“理应”得到上天更多的眷顾,好人不应被辜负!
小林老师连夜从成都,一路318,开到德钦,路上的艰苦可想而知,我在青岛不时询问安全,以求放心。我想那一天,一定有很多和小林老师一样的志愿者、朋友甚至陌生人,从天南地北赶到了德钦,送阿牛校长最后一程。
他是幸福的,他们也是幸福的。我在青岛真心祝福和羡慕,虽然听起来是借口,但的确无力前往,生活的无奈,碎银几两的慌张。

同年10月,我又收到了小林老师的消息,现在有志愿者要为阿牛校长出一本回忆录,在广泛征集与他有关的文章,问我是否愿意授权?当然愿意啊,而且是免费,我笔下的那些文字,本就是阿牛校长的,我没有任何理由“据为己有”。另外,我何德何能,得此荣幸!
时间来到2022年春天,一天,我莫名想起这本书,出版了吗?说实话,本来是不抱太大希望,因为出一本书不是件易事,另外还需要一定资金支持。但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书不仅出了,而且近乎完美,从排版、设计、用纸等细节能看得出,不仅花费了功夫,而且也花了不少钱,“诚意满满”。
书的名字叫《静默的玛尼石-我们心中的阿牛》,还是由阿牛校长生前挚友王晖全资出版(若阿牛校长在天有灵,肯定不会让他这样破费的)。这不是一本赚钱的书,我咨询过出版社的朋友,并没有铺市场,市面上很少见,就是一本小众群体的“情怀书”。
我是在网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店,买了两本,虽是二手,但万分珍惜,生怕下一秒就没货了。其中一本我送给了同在青岛的薛姐,身为普利藏文学校的志愿者老师,她比谁都有资格拥有这一切。然后就是我的感恩,如果多年前,没有她,我根本不会认识阿牛校长,也不会拥有这一段珍贵的人生经历。
虽然和阿牛校长只是一面之缘,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他的确影响我的人生!



- 四
很多事情错综复杂到一起,一时间就会犹如梅里雪山上的云雾,等待着阳光出来,照亮混沌。《静默的玛尼石-我们心中的阿牛》这本书就是一束光,给了我一个更完整的普利藏文学校,以及“更饱满”的阿牛校长。
王晖在1998年拍摄的《康巴人家》纪录片,我也是今年从书里才得知的,网上搜了很多,但奇怪总是找不到。后来没办法打扰了丹争次里,看到了这个20多年前的光影故事。虽然丹争次里一个劲的抱歉“画面有些粗糙”,但我真心觉得珍贵:清不清晰,不在于像素,而在于心里的铭记!



看完《静默的玛尼石-我们心中的阿牛》和《康巴人家》后,我最真实的一个感受:之前对阿牛校长的了解太少了,虽然知道一面之缘不能“吃透”他的一生,但没想到,他的故事那么多,而且比我们主观上的“臆断”更丰富、曲折!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阿牛校长是非遗名录《格萨尔》史诗的省级传承人,同时20多年来又一直在凭借自己的力量,走街串巷搜集遗落在民间的,有关锅庄、弦子的《德钦民间歌谣》,初心只为本民族、本地区的优秀文化能够得到传承。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本就繁重甚至让人崩溃的自费办学之余,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和初心,他是三头六臂的神吗,为何这么“难为”自己?
不过细想,一切又合情合理,意料之中。对于一个有大爱的人来说,不论他做什么善事,都不“稀奇”,虽累,但快乐。





一帧一帧的看完纪录片,我真心感叹,那时候的阿牛校长是真年轻,在闭塞的高原山区,如此一个年轻人竟然会有自费办学的抱负。古人曾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阿牛校长或许“穷时,已心怀天下”。
纪录片里,阿牛校长对孩子们说的一席话,让我至今印象深刻。“人活着就要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至少不能有害于社会,这是做人的底线。而所谓有益的事不一定是大事,比如路边有块石头挡道了,把它挪开也是好的。”
漂亮的话,每个人都天生会说。但朴实到尘埃里的话,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说。



- 五
突然想起阿牛校长离开的那天,我连夜将2016年初见时的旧文调整好,作为悼文,缅怀。
本想只是一个人的哀思,没想到后台却收获了众人对阿牛校长的追忆和感恩。没记错的话,共计收到几百条留言,无一例外,全是“正向信息”。有人认识阿牛校长,有人只是听说,有人就在德钦,有人却远在西藏。我很惊讶,原来普通的阿牛校长竟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虽然走了,但却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阿牛校长对“生死”的解读:人死了,就是自己带着这一世所作所为,去找自己下一世的路去了……
对生,珍惜。对死,坦然。





按照拖堆活佛的指引,阿牛校长的骨灰最后分成三份,一份撒在西藏芒康东达山,那里是滇藏线上海拔最高的地方之一,东达是圣洁的雪山,也是神圣的修行之地,阿牛校长可以在那里通往来世;一份撒入金沙江,随江而流,寓意他的精神能够传播各地;一份留在家乡雾浓顶祖坟上,留给亲人想念,也让后人学习。
我想这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生命最初来自天地大道,最后又回归茫茫自然,与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如今阿牛校长离开我们快3年了,追思亦不断,我到现在还有一种感觉:他从来没有离开,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继续寻找他新的梦想,继续他的执着。

现在学校已经关闭了,孩子们进入县公办学校学习。但阿牛校长的资助依旧在持续,一直到他们大学毕业为止。
有时微信里见到有好友去梅里雪山朝拜,我就有心拜托他们去学校旧址看看,即使“破败”,也想看一眼。但后来多半作罢,也是不想太麻烦朋友,毕竟去那里的山路,曲折,悠长……
偶尔和丹争次里联系,也不知说什么好,想到他,就会想到阿牛校长,以及对他的那些教诲:人要有一个坚定的目标,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不要想着走捷径、耍聪明,世上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只要心存善念,发动自己主观能动性,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地努力,不管这个目标是什么,有多难,在实现目标的路上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会在不经意间消失,如有神助般把自己的目标、理想变成现实。


- 六
文章写到这里,感觉思绪已经差不多了,我也有些累了。可能话题有些沉重,所以在文章的最后,我们聊点轻松的“风景”。
时间回到2016年5月31日,那一天我还在四川的稻城亚丁,为了能及时赶上第二天的六一儿童节,践行诺言,我和好友熊猫可谓费尽千辛万苦,一路奔向德钦。





为了省时间,我们抄了近路,穿过乡城,从得荣县进入云南。下午5点左右到达奔子栏的外围,本应就此休息,但时间紧迫,还是冒险摸黑走了金沙江。我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的“铤而走险”,如果放在今天,绝对不会走那条夜路!




“金沙江大拐弯”着实险,天黑,又在修路。一边是塌方的山壁,一边是“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见的”金沙江,所以说步步惊险一点不为过。
黑夜里,每次轮胎转动,我们可能感知不到危险就在轮胎下,但第二天,当我们站在金沙江大拐弯观景台上俯瞰时,人是呆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点没有挑战成功的自豪,而是庆幸和感恩,这一路无数力量的佑护。

我还清楚记得当晚近10点才到达奔子栏镇中心,看到城区灯光时,兴奋异常,真心不容易。所以我到现在还很感激好友熊猫,没有他一路的陪伴和支持,我根本到不了德钦,也无法如实践行我的诺言。
也是熊猫,帮我圆了另一个愿望:终于来到梅里雪山下,见到了卡瓦格博爷爷。我很幸运,第一次就见到了他的全颜。说来也是神奇,早晨第一次去时,雾锁神山,只能悻悻离开,而就在中午要离开德钦时,偶然一撇,看到了神山一角,于是兴奋的马不停蹄又去了那里,一个人静静的面对着神山,泪如雨下……




- 七
关于梅里,我还有一段特别的记忆。
曾有一个“微信好友”,其实根本不认识,也未曾谋面,多半是因阿牛校长、普利藏文学校而相识。听别人说,她来自北京,是一名教师,也是一名志愿者,每年都会来德钦帮助这里的孩子。同时她又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今世有一个夙愿:完成梅里雪山100圈大转。
2016年7月22日,她在朋友圈里留言,“趁着还有信号,我们在垭口问候朋友们”,之后再无更新朋友圈。后来,我听说,在路上,她遇到泥石流,一块石头刚好落在她的头上。出事前,她即将完成心愿的1/5……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近5年,但这事对我的触动还很大,毕竟是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同时我也一直心生内疚,多年来一块石头始终压在胸口。记得出事那天,看见她的那条朋友圈后,我深知她的不容易,很敬佩也很心疼追求信仰的人。所以思考再三,罕见的在她的朋友圈里写了一条留言:英雄,保重!
应该是这句话,我现在是没有勇气重新点开她的朋友圈去“求证”,也不想去打扰她,让她继续安心的“征途星辰大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这句真心却有点调皮的话,给她带去了不好的东西?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久久不能自拔,走不出来……
不论怎样,希望有一天,我也有机会能去朝拜梅里雪山,完成一次转山,这也是自己多年来的一个愿望!

有人说,人生看一次卡瓦格博的“日照金山”就足以。我想说,我虽然没有见过那片金黄,但我已经很知足,人生有幸,认识了阿牛校长,以及他身边的,那群可爱的人。
愿我们一切都好,愿我们一如既往的,去信仰人生,信仰爱!

- 玉玺写于2022年6月1日儿童节,时值德钦县普利藏文学校建校25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