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事闲情2022（九）春风沉醉，胡不归
2022年6月15日 周三 阴有雨
6点钟，出门晨练，万物未醒，耳边只闻枝头的鸟鸣，树梢的蝉鸣，和草里的虫鸣。一只肥嫩的大蜗牛缓慢在路上爬行。少有行人，时不时见到几只流浪猫，小区里的流浪猫颇多，这一路晨练路上，据连日来的观察，我把它们分成三个梯队。 最底层的是那些在垃圾筒边觅食的猫，一般都长得骨瘦嶙峋，毛发污脏，见到人躲闪藏匿，眼神戒备。也偶有一只大着肚子的小母猫，眼神温驯，令我叹一口气。 其次是晨练半途中，好几次遇到一女子在固定地点投喂流浪猫。我数次从旁边经过，见她喂的是肉食罐头，难怪每天来吃的几只猫咪个个膘肥体壮，毛色闪亮，看上去颜值颇高，也不怕人。有时候女子不在，我从猫咪旁边经过，停下来和它们打个招呼，它们看我一眼，大约见我手上没有食物，便移开眼神，不予理睬（我）。 最后一个梯队的猫咪们非常有特点和气质，它们生活在别墅区的中心花园一带，这里风景秀丽，草木茂盛，还有人造池塘，池水浅亮，里面各色游鱼游来游去。我经过花园，驻足下来欣赏风景，便可经常偶遇几只漂亮的奶牛猫，身姿矫健地上下跳跃攀援，或在在池塘边闲庭信步，对人的态度则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我最喜欢这几只活泼的奶牛猫，虽然不见有人投喂，但看来它们并不缺食物，那水中满满不都是鱼儿吗？
一路走过，欣赏各色风景。尤其喜欢人家的花园，有些楼房的一楼有花园，而别墅区则是户户有花园。这些花园风格各异，或临水结轩，水边一树鸡蛋花开得正好，倒映水中，一窗风景；或依山而建，门前两棵黄皮树，上面累累结满了果实，墙头上一片龙吐珠开得极茂盛，从门墙上挤了出来。 前日读《日日杂记》，里面介绍日本天皇的庭院：“满目自然。巧妙地种了众多种类的植物。池子气派，有莲花，但并不是规整的。有点野趣，有点废园的味道。水渠里有胖胖的黑鲤鱼，好多种水鸟、乌龟。八百株樱树，垂枝樱，油菜花，桃树，棠棣，蜂斗菜，竹笋。包括瓢虫。闪亮的蛇顺着护城河的石堤爬过。我看得入迷，觉得那是日本第一的庭院。” 我想：就这？但随即明了，这天皇的庭院，自然跟叶赫那拉老佛爷的颐和园是没法比的。但文字中描写的那一份野趣却是有点意思。
我更喜欢梦枕貘在《阴阳师》中描写的安倍晴明的庭院。那完全是一个看似原生态，杂草丛生的庭院：“午后阳光斜照庭院，院子里，芳草萋萋，随风起伏，草的清香杂着花的芬芳，扑向鼻端。而冬天，茫茫白雪覆盖了整个院子，惟一的灯火是屋内的一豆烛焰。银白色的暗夜，小小的亮光似乎渗透积雪的内部，变成白色的寒冷暗影，若有若无的微光，仿佛从黑夜的底部散发出来似的。枯萎的芒草上、黄花龙牙上、丝柏上、绣球花上、胡枝子上。都积了雪。不同季节各擅胜场的花木，此刻一概埋没在雪中。” 而庭院的主人安倍晴明和好基友源博雅盘腿对坐在庭前廊上，对着满庭白雪，两人中间放着一盆烤鱼和蘑菇，一壶酒，二人对饮。 然后源博雅喃喃自语一句：“好幽寂的雪啊……”，目光注视着雪中的庭院。 然后安倍晴明也叹一句：“好安静的雪啊……”说着也将目光投向白雪。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个一本正经搞笑的人，捧哏逗哏浑然天成，如此和谐，令人羡慕。
安倍晴明的庭院，随着四季节气的不同，变换着不同的风景，看似有一份顺其自然的潇洒，实际上也正如慧黠狡猾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本人一样，也是精心经营的结果呢。 风格各异的庭院，好似一个个风格各异的主人，而我，是一个过客，从一道道门前经过，没有留下达达的马蹄声，窗后也没有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花开落。 吃过早饭，和LG开车去清远办事，中午友人请客，吃河鲜，点两条大大的魽鱼、锥鱼（音），分别豆豉蒸和清蒸，炒河虾，上汤野菜，但我最喜欢一道烧猪肉，据说用几百斤的大肥猪肉，本地特色烧制，皮脆肉香，蘸着白糖吃，果然鲜香肥腻，满口丰腴。饱餐一顿后，我抚肚而笑，减肥路何其漫长兮，田园未芜，春风沉醉，胡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