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20十年奔三,一刻终至
我记得奔三的话说了很久。
自2012年-2020年,感觉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生。
十年人事几番新,对自身、经历的环境,均有走过的痕迹,做一期复盘,算是对“二十多岁”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头衔一次告白。
2012年,20岁。懵懂无知的大学初期,回味当初的QQ空间尬聊、多情之处,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个未经世事又过于活在自我世界的井底之蛙。那时的矫揉造作,那时的毫无敬畏,现在不忍卒读。但2012年亦有我现在觉得没做错的事情,就是不断的旅行,从武汉开始,我告诉自己,要克服十多岁积累的对外界的恐怖,要像出拳的拳击手一样,勇敢地直面对方的正面攻击,并在下一秒奉上自己的反击。
2013年,21岁。难忘的暑假,依旧在中国地图上留下足迹,住最廉价的青年旅舍,坐最慢的火车。在汽笛长鸣的呜咽中,设想一段致敬村上春树和安藤忠雄的人间漂泊之旅。青岛、大理、洛阳、北京、太原、焦作、西安……每至一处,皆有一种新的体验。现今回味,那段依赖着父母资金支援,衣食无忧的岁月,乃是人生难得的志得意满之时,彼时的QQ空间如同电子杂志,更新着自己的动态与感性的想法,收获同龄人的围观与点赞,好不得意。
2014年,22岁。屡战屡败的开始。我考了2次造价员,均未过。毕业设计改了2次,查重率仍不能通过,急得大哭一场。随大流去各个高校投简历找工作,尽管也过了计算机二级、英语六级,也能拿出手的行业获奖证书,可那年的建筑行情属实最差。我们在郑州大学听到硕士生高喊,“你们把我们当本科生录取了吧!”,在轻工业大学听到,一个岗位,几百份简历。我回去四川,在西南交大投简历,只得到一句,很认可你,但不是本校生,可以考虑给你签劳务派遣合同。川大,直接不敢去了。所以,又回到学校的时候,在阳台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急得泪如雨下,那么这四年的努力是否付诸东流了,谁说只要努力学习考过那些证书,就能在选工作时获得青睐。到头来,我一无所获,孤独地在窗前站了好久。说到底,学校太差了。我后来通过家人关系,得到了去施工单位国企的机会,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身的无力,站在2014年冬天,雾霾重重的成都街头,我在天府广场如冤魂野鬼般怅然的遨游,自身的未来,如同被云雾吞并的高楼大厦,看不清到底到底生长了多高。
2015年,23岁。我开始,设想想过的生活。整个2015年的上半年,我都在云南蜗居,等待八月时间到去公司报道。自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命运将我指向何处,而因为签了三方协议,心安理得的享受了半年小资生活。我每天过的无非是在父母羽翼庇护下的小资生活,看看书、发发感想、拍拍照、散散步,与朋友聊聊人生。如此直到7、8月,在成都最炎热的时候回来,例行公事的参加三天的集中培训,后在大会议厅等待分配工作去向的通知。我怀着惴惴不安、如同等待高考成绩的心情,希望能留下成都。在这几年全国跋涉与探访中,我觉得还是成都的风味人情最适合我,房价也能承受。所以,得到那张去广东的硬卧火车票时,我的心情跌至谷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同命运漩涡中无力抵抗的小船,顺着人群,又只身踏上了东南方向的火车。一路上20多小时,我喝不进一滴水、也吃不下一粒饭,也不与随同的新同事交流一句。只躺在上铺,一动不动,人生真是多舛,我很想下车、回蓉,去过想要的生活。就像忽然被一分为二,心留在蜀汉,而身子被火车拽着拉向了东吴。
2016年,24岁。择一城。应该说,24岁的我的文字,现在回读起来最为喜欢。那是一种颠沛流离的诗人的感性,也对无力掌控人生的随笔随记,有对工作习惯的总结,对年轻无畏的歌颂。我晒掉了脖颈上的皮,剃光了动漫人物般的头发,阉割了小资情怀,只剩下对赌协议般的工地生活。我过上了不喜欢的生活,与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做不喜欢的事情,以及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初出社会,被人压榨的青年人的命运。可是这段时间,让我慢慢放下了对自己的高期许,原来我亦是那样平凡无能的人,比我优秀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我断然不需要那么意外,为什么是自己过这样的生活。这一年的浑浑噩噩,让我越发看不清未来的路,辞职的人成片成片,留下的人心路曲折。我想,应该不忘初心,回到成都,找一个月薪上万、周末双休、朝九晚五、并能学会技术的工作。那一年冬,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归去来兮。我看着异地的深黑的星空,最后一次抚摸常常来锻炼的双杠。十月,我便回成都买房,自然是在父母的帮助下。时隔两年,成都的房价已然不再友好,过高的期待和营销,使房价在一夜之间水涨船高,几乎都翻倍了。我抓住了低房价的尾巴,有了这个基础,心里终于少了很多恐惧。
2017年,25岁。外面的世界更无奈。我从国企出来,找到了一家私企施工单位,尽管仍然免不了去项目的命运,但好在工地就在成都边,乐山。此时房子已装修入住,女朋友独守,我每个月回来1-2天。私企的资料员工作任务更繁重,所有的“资料”都由资料员负责,尽管做得更多了,但收入却没有原来多,3000多的底薪,连五险一金也没给我买。除了工作地点在四川,几乎没有一点能比得过国企的项目部。所以,三个月后,我决定离开。那是8月的一个雨天,我坐在出租车上,从高新南区往主城区开,南边的风和日丽在过了倪家桥后忽然转阴,再到北二环时,雨水似乎倾盆而泼,砸得车身如豆子落铜盘般作响。司机打着双闪,说出了我当时的心里话,路都看不见了。总觉得这2年一直过的压抑而迷茫,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辞职在家休息的八月,瞒着家人,每天看着老婆上下班,心里焦虑得如水淹脖子。投去的简历均是石沉大海,很想告诉世人,我的勤奋与好学多么多么棒,可能倾听到的人又有谁呢。最后找了个临时的工作,只干了一周,国企的朋友一句话,又让我果断辞职,去了那家咨询单位。现在看来,那时对我来说真的是燃眉之急吧。
2018年,26岁。成都的造价咨询单位水很深。表面是底薪加提成,底薪给的很少,一般2-3000,提成更是如鬼,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家单位也不是长久之计,可眼前自己既没能力、又没资源,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格。唯有韬光养晦,不断学习,寻求突破的契机。出差雅安、广元、德阳、映秀、都江堰、昆明,这阵子算是把川内游个遍。相对而言,除了薪资太低,咨询公司的生活还是很贴近我的理想,加之公司本身不打卡,如若不是遇人不淑,真的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副业来经营。那是对业务知识茹毛饮血的时刻,加之造价业务本身门槛不高,依葫芦画瓢,很快就敢叫阵迎敌。但终归是行业的式微,业务少,竞争大,无限恶性竞争弄死人,忙乎半天颗粒无收的情况数见不鲜。时已26岁,想着要结婚,仅仅靠这样一份工作委实难以往后面走。思来想去,我决定权且向现实低头,尽管,这是一份我很喜欢的工作,但确实不懂得搞灰色收入的话,会非常贫寒。
2019年,27岁。转变。3月时,我还是处于26岁的这个区间,做出了三件里程碑事件。在父母资助下买了车,辞职咨询单位去了朋友的工作室,以及结婚。去工作室也没坚持多久,约摸一周,我来到了效力至今的公司,说来也是巧合,举荐我过来这里的人,正好是上家咨询公司的朋友。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职场之路,实则是人情的环环相扣,更是个人对业务、做人的小心经营的综合结果。结婚是一件不好论对错的事情,我认为自己结婚的年纪确实有点早,但结合之前的人生,生命中有很多无可奈何,这些年只记住了负能量的遗憾,却忽略了其实我们去厦门玩的很开心,其实王者玩得很尽兴,其实结婚如果是早晚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早早执行?总而言之,我们决定领证结婚,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在喜糖都没来及准备,在女朋友瞪大双眼反复向我确认,你真的考虑好了么的疑问中,我们拍了结婚证照片,填了表格。事实上,真的没准备好。婚前的很多东西都没讨论,当时的轻浮与冲动为之后的争吵埋下了暗雷。可人生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后悔不是么,也可以反过来说,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问题,只要问题解决了就不会后悔不是么。克服对未来的恐惧,去做一个无论什么境遇,都敢直面的人。
2020年,28岁。生子。年初因为忽然爆发的疫情,而延迟了婚庆。这一年开始,时间以一种不受控制的轨迹开始运行。与往前28年都不一样,居家隔离、家中办公等新鲜词汇忽然成为熟语。这一年,我们小心安胎,我也顺利考过了一级造价工程师,也在十月顺利补上了热闹的婚庆,年底加薪,更重要的是,2020年12月18日,我的心头肉宝贝来到这个世界上。当时的感动已然历历在目,那是13点的平凡中午,我在青羊妇幼产房外激动的坐立不安,我看到了孩子的第一眼,他没有哭,以一种好奇的、可怜的眼神巴巴地回望我。我的心瞬间就融化了。可是,感动的时光并不长,产后的妻性格不稳,爆发了第一次想离婚的最深的吵架。过眼云烟,我也从未再提,只是已经升职、加薪、过上几年前渴望生活的我,依然有太多无法掌握的东西。人生真的是很无奈,一路走来的每一个环节都难以避免的直面关卡BOSS。
2021年,29岁,懈怠的一年。这一年的考运不佳,一建一造均未通过。但这一年却是收获快乐的时刻。我也在此期间开始继续思考,来公司三年了,无论职位还是薪酬待遇似乎都到达了顶点,再往上冲的可能性几乎不可能。疫历2年,倒闭的、破产的小公司如雨后春笋,像我们这样的小单位也确实难以抵抗太大的风险,能一直苟活着已然是奇迹了。家人方面,这一年,奶奶走了。离开人世的奶奶,冰冷的身体,我们一家在她的棺材前撕心裂肺的大哭。我回想起小时候,我问奶奶,我的孩子叫您什么,她笑着说,奶奶怎么可能活得到你生孩子哦。结果去年孩子出生,8个月后,奶奶就撒手人寰。我望着奶奶满脸的沟壑,想到她艰难的一生,我的心如同被无数针穿刺,那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哭。
2022年,总结。
年纪大了,我发现不会在为自己落泪了,而是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也更加懂得珍惜亲人,因为失去的,真的追不回来,泪水只为亲人而落。
在30-40的又一个十年,我庆幸自己仍然满怀冲劲,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梦想,也庆幸现在的自己有了20出头时没有的资源与信心。20-30只是人生的一段短跑,无论从学历、还是公司、收入来说,我的确浪费了很多时间,但至少在最后2年,过上了曾经理想的生活,也算是补上了遗憾。新的十年,我想要广结良友、诚信待人、敞开心胸,去收获新十年的人生舍与得。
PS生日愿望,至爱的家人们身体健康;去一家起点更高的公司大展宏图;最后一个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