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笔记：和尚们

The Monks

和尚们

作者 Anthony Veasna So

来源：小说集Afterparites（2021）、n+1杂志网站（2018）

故事的主人公（第一人称叙述）是在美国的第二代，柬埔寨裔的直男。故事里，他成为临时和尚，入住美国郊区的、柬埔寨裔人所运营的佛庙。这次大约一周的脱发修行，是为了刚刚死去的父亲。

男主认为多少可以在宗教场所里做点什么有助于灵性或者灵魂的事情，其实他往往只是在反反复复地洒扫除尘而已，此外就是和一些和尚一起在花园里面抽抽香烟。寺院生活的无意义感，险些超过了他的忍耐的边界。

男主的父亲似乎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和男主之间的关系也早已变得无法修复。生前，他和男主相见的机会居然仅仅是：从儿子那里购买大麻的时候。

整个故事用很直男、很年轻、比较边缘的调子进行下去。

男主处在一个仪式性的过度阶段，他在尝试对父亲之亡灵做点什么、用其自己设想方案来完成哀悼期，并且在离开寺院之后加入美国部队做大兵。然而这个阶段的“仪式感”其实难于畅达人心。反而，它让主动陷入其间的男主感到相当得不舒服。

我会觉得，男性之间的“共同生活”的方式，是这个故事里持续出现小主题。有人会认为，故事里有关于族裔、关于社会、关于社区的大主题——诚然如此——但作者似乎把那些“大主题”置于“小主题”（即男性互动和共生方式）之下。

在故事的靠后部分，一位被叫做“D和尚”的年轻和尚在花园里和男主一起吸烟。随后D和尚聊到了男主的女友，并希望男主描述她。之后，男主将女友的照片拿出来给D和尚看。此时，一种故事里的高潮被非常自然地写出来了。读者会看见，“我”和D和尚开始一起做一件事情：自慰。

他们（应该都是直男）共同进行自慰活动，调整着各自的节奏和互相之间的姿态。某个时候，双方似乎是对方的影子。

他们的边上是一尊造型有点怪的佛像。该佛像的身上，露出一种不对头的肌肉感；眼神还很不对劲，是“斗鸡眼”。此佛像的塑造者是一个柬埔寨的移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故，被炸掉了一些手指（很可能是在高棉时遭遇的迫害，或被当时的战争所害）。此人用残疾的手，继续塑造佛像。

而当D和尚和男主完成自慰后，男主的短期修行其实也就快结束了。离开寺院前的一天，和尚们为他举行了一个“洗脚”仪式。基本上，在和尚们的陪伴中，男主的身体和佛像的足部在仪式中发生一点点接触，只此而已。这个仪式，是一周里面唯一一个似乎带有意义的佛教仪式。但男主的确无法感到其意义。

在佛像前和临时的友人一同自慰，或者是在大家的瞩目下为佛像洗脚，哪一个才更具有意思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如不要问出来，故事里的男人也不会问。我个人非常喜欢作者对直男之状态处理。一些常规的界限会被自自然然地突破一下，且大可不必对“意义”开展“臆造”。

当男主随着他的叔叔离开寺院的时候（后者是一位机修工，应该是男主的监护人，但他们其实也在“共同生活”罢了，或许不存在哪一方对哪一方的帮助更多一点之说），郊区隐退，城市重归，未来的生活必然出现。

此时小说的最后一段变得很是迷离，作者似乎在制造一个恍恍惚惚的意思，让故事里的年轻男人感觉到了一种逼近宗教感的东西。我用我的愚蠢的话概括一下：如果用人们过去的真实经历和感觉来界定现在的这个人，那这个人恐怕会是一种类似怪物一般的存在，因为过去的经历和感觉都是横陈在过去的碎片，它们从自身身上离开，又被补上的。人会在一种更大感觉里面，变得模糊和不必追溯太多……

该故事的作者在2020年12月死去，享年28岁，死于药物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