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学″研究(四)》陈再明22、6、27
四,汉初思想家韩婴与《韩诗外传》
(1) 韩婴与他的″诗教"
韩婴,汉文帝时为博士,景帝时至常山太傅。婴推诗人之意而作内外传数万言。武帝时,常与董仲舒论于上前,仲舒不能难也。此时,《诗》已突破了字句训诂的拘束,反射出领受者的心情,以代替了由训诂而来的意味,《诗》即成为象征意味之诗的“诗教"。这象征意味与原有的意味的相连,成为若有若无的状态,甚至与之不甚相关。
《韩诗外传》,乃韩婴以前言往事的故事,发明诗的微言大义之书。此时诗与故事的结合,皆是象征层次上的结合。《左》襄二十八年卢蒲癸谓"赋诗断章″,郑康成谓诗有正义、旁义和断章。旁义,以今语表达,即是诗的象征的意义。《汉志》谓"咸非其本意″,韩婴乃直承孔门″诗教″,并不否定其本义。但不仅在本义上说诗,使诗发挥更大的教育意义。
今本《韩诗外传》第五卷首章为″子夏问曰,《关睢》何以为国风始″云云,此实为原本《外传》首卷之首章。故后为人把内传与外传合併。近人以为《韩诗》以训诂之文为《內传》,意谓內外传当有别。但《晏子春秋》之《内篇》与《外篇》,在性质与形式上,并无分别。以意推之,或者先成的部分,称之为内;补写的部分,便称之为外。所谓內外者,不过仅指写成的先后次序而言。
(2) 《韩诗外传》的基本思想
《韩诗外传》(后称《诗传》)大量征引了《荀子》的材料,甚至其著书体裁,亦由《荀子》发展而来,即可了解其受《荀子》影响之深。《荀子》的第一篇是《劝学》,而学的骨干是礼。所以在《诗传》中也特别強调了学与礼。《诗传》引《荀子-王制篇》:″虽庶民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礼仪,则归之士大夫″。正反映此一方面的要求。
韩婴虽受《荀子》的影响很大,而在他自己,则是要由融合儒门孟、荀两大派以上合孔子的。且全传六引孟子,卷四″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故学问之道无他焉,求其放心而已。″则是他接受了孟子以心善言性善的主张。所以卷六″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言天之所生,皆有仁义礼智顺善之心。故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荀子因主张性恶,所以"学″是为了″化性而起伪",这中间便多勉强迫促之意。韩婴承性善之说,所以仅取《荀子》卷二″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优得师,莫慎一好“。《诗传》中有由学以忘忧忘贫之意,决无以学为利祿之媒之念。亦未尝取《荀子》化性起伪之义。卷六“子曰,不学而好思,虽知不广矣。″真足以代表孔子言学教人的精神。
(3) 《韩诗外传》中特出的问题
第一个特出的问题,是士的立身处世点的问题。通过《诗传》,韩氏要求以节义为士的立身处世的立足点。脱离了生产后的士,除了在社会功能上有得有失,并且得少失多以外,士的自身也必然经常处于窘境之中。一是生活问题,一是人格问题。当孔子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这一类话,已反映出士的生活与人格上的冲突。
第二个特出的问题,是站在士的立场,身与禄孰重的问题,君与亲孰重的问题,也是忠与孝孰重的问题。通过《诗传》所提出的答案,则是亲重于君,忠次于孝。而身与祿孰重的答案,应连系到君与亲孰重的问题上来作判断。但有一例外,这便是为了养亲,可以暂时贬抑自己的志节,也就是"轻其身,重其禄″。因此时之祿,是为了养亲的。
第三个特出的问题,是《诗传》中较过去任何一部书,更多提出了妇女的问题,其影响也值得重视。《诗经》中,除了许多男女怨慕的诗篇以外,已不止一次的提到妇女与政治兴亡的关系。男女只有内外的分工,决没尊卑的异分。诗曰:"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周南-汉广》)所以表彰妇女的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