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如何对自己进行审美再教育?
查看话题 >澳洲人是如何改变我的审美的?
今天这篇文章想要聊一聊不同文化下的审美差异以及我们是否可以回归本身,以「我」而非他人的眼光面对自己。
我第一次真正拥有对审美的认知大概可以回溯到高中时候的美术课,那位老师有一次在课堂上讲到有关于中国古代不同朝代的审美及穿衣标准的时候,他说「唐朝的女性以胖为美」。他在讲台上放出了一些有关于唐朝人们眼中标准女性的身材及着装。当时全班的女孩都有些沸腾,「如果能够穿越回唐朝就好了!」对于那时候我们的认知观念里,大家都希望自己变得更瘦一些,更修长一些,瘦、白仿佛变成了那个时候高中女生们对于美的评判标准。
我从小就喜欢在寒暑假跑出去乱玩,于是每次开学后全身都晒得黝黑。好朋友们总会嘲笑我「一个假期过去你就变成了黑妹了」。平时我也从不爱在太阳下打伞,朋友们总会很好心的让我躲进她们的伞下,读书时候的我好像最常听到的话是,你再不过来就要被晒黑啦!
高中时期的我,懵懵懂懂的以为,哦 原来白即为美。
上了大学以后,我也认认真真做起了防晒,夏天也懂得开始撑伞了。但那时候大学校园里的女孩们似乎都觉得白已经是一个很基础的标准了,我意识到更多的女孩想要开始追逐「细长」。很多女孩常会把「减肥」挂在嘴上,很多朋友常跟我说的是,好羡慕你怎么都吃不胖。宿舍里也有女孩为了减肥“不择手段”起来,好几天连续不吃饭,一天往体重秤上站好几次,疯狂地去锻炼和跑步,去厕所催吐。但最终换来了连续不断的感冒发烧。而体重好像并没有下降多少。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人可以为了让自己变瘦这么努力,也这样不惜代价。甚至于不在乎身体健康。但我突然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peer pressure,原来在一个所有人都「以瘦为美」的审美标准下,如果你稍微超越一些身材中等的标准,你自己对自己的眼光都会让自己在这个环境里无地自容。那时候我常常暗自庆幸,幸好我怎么也吃不胖啊,也不需要花费多余的心思在减肥身上。
——但这些所有的观念和暗自庆幸的想法都在我后来去到了澳洲以后荡然无存。
我的身高168cm,在我们家乡的小县城里总是从小被家长们夸说我长得真高。加上我一直都非常瘦,更是让身边的朋友从小都羡慕我的体型。我在这样以瘦为美的社会环境下毫不费力地长大了,我很难体会别人对我的身高体重怀持羡慕的感觉,我也一度幼稚的以自己的体型为骄傲。毕业后我去澳洲打工度假,身边的同事朋友她们大多数人都比我高比我壮,女孩子的身材更是完全超越了我们的社会环境里认为的中等偏瘦体型。我的一个德国朋友,她比我大概矮了一个头,体重也相对来说较胖。我们一起在旅行的时候,她每次都非常自洽地与不同的陌生人攀谈,路上也有不少男孩向她发出dating邀约,她都非常轻松自然的接住了。她也非常会跳salsa(南美的一种舞蹈),当她在跳舞的时候,仿佛那个空间都是为她而敞开的。而反倒是我,觉得自己身体非常僵硬,完全不敢放开我自己,一路也并没有任何人找我搭讪。
那时候我有一度非常不解,在我惯有的审美标准下,这位朋友可能会不敢敞开自己去社交,甚至会想要减肥。可是她没有。她非常自信非常自洽,让我非常非常羡慕她。因为那时候我仿佛重新开始审视自己,我开始觉得自己的体型真的会被所有人喜欢吗?
——那时候的我,仍旧沉浸于容易为他人是否喜欢我而苦恼的状态里。
后来某一次,我们乘帆船出海,大家玩的非常开心,一路上这位朋友都邀请我和她一起穿着比基尼日光浴。起先我的内心有些踌躇,我担心自己马上就要在澳洲东海岸毒辣的太阳下被晒黑到自己也不认识了。但当所有的朋友都一排躺在阳光下的时候,我也因为不想被认为不合群而加入了他们。那趟旅行后,我晒黑了至少五个度,朋友说,你晒黑后真好看。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们为什么会认为黑才是美呢?因为在我们国家,大多数女孩都希望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白。她说:“我知道!之前我去泰国的时候买防晒霜,竟然几乎都是带着美白系数的,我想要买美黑系数的。”接着她说,在我们那里,高中的时候如果假期结束回到教室,同学们如果看到你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她们都会很羡慕你,因为你去度假了,甚至这件事可以延伸到,你们家挺富有的,因为你可以不停的去度假。我突然觉得有趣极了,我在想,是否因为在我们的文化里,从古代时候人们开始务农就得不断在户外劳作,而到现在更富有的人们可以买各种各样的美白产品,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象征呢?这些原因突然一下涉及到了人的潜意识里非常深层次的部分,我一下来了兴趣。
她说,如果你的肤色非常苍白,仿佛在大家的感觉里,你并不是太健康。但是她说,我们喜欢的古铜色也并非就是非常非常的黑,它也只是到达某一层次的黑而已。于是她便开始偷偷给我指起了街上的人们,这个女孩的肤色就是我会很喜欢的,但那个就太黑了。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重新审视了自己对于美的看法。因为在那段时间,我听到不少朋友跟我说,晒黑后你变得更好看了。
但我在朋友圈里发了自己的照片后,我的好朋友们却开始“讽刺”我过于黑了。
只是也大概从那时候起,我不再觉得白和瘦就是美的代表了。
大概过了半年,我在一座海岛上打工,身边的同事有来自全球各国的背包客。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宿舍里,大家常常会在晚饭后开party,某一次派对上,所有人在玩游戏,有个朋友问了一个尺度非常大的问题,「在场的男生如果可以选择在场某个女生啪啪啪,他们会选择的前三位是谁?」大家选好了以后,我完全不在各位男性同事的列表里,虽然非常没有下限,但我还是忍不住有点不服,我说为什么你们没有人选我?某个新西兰的同事开始不着边际地开玩笑“你的身材就是五岁小男孩,我不想犯性侵儿童罪。”(????)
我追问,我为什么像五岁小男孩?他说,你的身高且不说在我们毛利人里不高,在西方国家你的身高属实有点矮了。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矮!他接着说道:“你的身材既没有胸也没有屁股,我们看女生的外在,第一个看的是她的身材,然后才是脸。”
要不是我从小在一个以瘦为美的环境里长大,我估计那时候可能已经开始自卑了。但也所幸我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我在那时深切的意识到原来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人们的审美可以有这么巨大的差异。
而在我习惯了这件事后,每次上班的时候有同事总会跟我说“xx顾客的屁股太翘了身材太好了吧”诸如此类的玩笑话,我也终于不再对这些完全多元而无标准的体型判断而感到混乱而不解了。
在这种碰撞的审美差异下,我终于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审美标准。那就是——没有标准。
只要你是足够自信,足够对自己满意,足够健康的,那不管他人的眼光和社会的审美标准如何,你都是自己眼中最美的那个人。
在南半球的日子,身边的女孩很多剃了寸头,很多男孩留着长发,很多人穿着奇装异服,很多人打扮得过度夸张但他们却无比自信。我常常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也是可以任由心去打扮与穿搭自己的。外界的眼光,从来都不能让我们真正地改变自我。以至于某一次,在我穿了一件很短的裙子后,身边的某位朋友说“这件太短了,对别人是不是不太尊重。”我也可以大胆地反驳“那是你的审美标准,请不要放在我的身上。”
除此之外,在见到了新西兰某一个挂着很多胸衣的地方,我见到了她们释放女性胸部的宣言,见到了很多女性将自己的胸衣当场脱下挂在那个地方的时候。我曾经只是不喜欢胸衣给我的束缚,但我彻底意识到在女性可以通过这件事不止可以预防乳腺癌,还可以全然做自己的时候,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觉。我开始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开始放下他人对自己的眼光。开始可以更加自洽的告诉批判这些行为的人们“老娘就是喜欢,你们说的话在我这里就是bull shit”。
——比起曾经也想过顺从不同社会审美标准的自己,现在想要顺从内心对美的感觉的自己更让我喜欢。
我还是常常忍不住想到,如果在国内,突然审美标准变成了西方国家那样,是不是曾经疯狂减肥让自己变白的女孩又要开始不断增肥美黑呢?如果唐朝的审美标准一下被放到了今天,难道我们又要再一次顺服于新一轮的审美标准去做自己吗?
做自己其实真的不是一件易事,当我想到,倘若我们能把自己的小我ego放下一些,把对他人的眼光甩开一些,你真正想要体验的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就可以慢慢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呢?那个可能与他人不太一样,但是自然、健康、自信的自己,也一样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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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怡 赞赏了这篇日记 2022-07-19
Emancipate yourselves from mental slavery None but ourselves can 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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