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当解未解记
包含:
• 七月八日返京记
• 七月九日核酸未成记
• 七月十日核酸记
• 七月十一日核酸测了白测记
• 七月十二日核酸又未成记
七月八日晚,我和爸妈二登社区办公室,推开上了一道道假锁的门。随后,我与我妈先行离开,我爸仍在办公室内借值班员手机(其不肯让我爸直接自己打)与主任沟通隔离详情。走出十米,我手机响了。值班员的电话。
她用极其不耐烦的口吻说:你快来把你父亲带走!他说话声音太大,我一个人在这,我害怕。
我与我妈返回办公室,我妈快走了两步,等我进去时,她的身份证已经被扣住了。
值班员说:既然都回来了,你们就全一起隔离吧!
我?
我说:我以为我们本来就要一起隔离。
所以隔不隔离只是个别值班员高抬贵手或打击报复一句话的事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居家隔离,其场景会如同她是狱卒,我们是在逃自首的囚犯。
值班员又说:把你爸带走!
我说:我没有这个能力。
1.七月八日上午十时许,我与猹拜别,各奔前程。我由南京南站乘高铁至廊坊站,顶着北京健康宝弹窗三,所幸一路畅通无阻。只有一次险些误入往北京乘客的队伍中,吓得我仓皇而走。
2.下午三点,我与开车从北京而来的爸妈汇合。爸妈清晨已收拾好行囊,做好我若在南京南无法进站,立刻驱车来南京接我的准备。并计划如仍不能返京,就直接请假半个月带我自驾游去也。相逢情景,如同两岸三地海峡彼端,谁能想见仅仅是河北江南?
3.下午四点半,我们在凤河营检查站如期被拦截,身份证警报大作。站前数位便衣大汉,阻车钉已铺设到位。我们“被捕”后,驱赶到检查站办公室写承诺书。套话不多,倒是要写明没在后备箱里藏人(好刺激,疫情时代人均警匪片)。
4.五时许,车抵我家小区。社区其实就是小区居委会,我恐其将要下班,立刻拉着爸妈前往。到达时,几扇门都已落了大锁,我等惊讶不解。本应社区去凤河营接,全程闭环送进家里隔离。如今亲自来了,竟还找不到人来隔离我们。摸不着头脑,于是先前往同小区的爷爷家探望。在爷爷家电话短信询问多次,得知有人在办公室内值班,只是关门落锁假装无人。无奈,遂再往。
5.值班员: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你隔离你就隔离,管什么系统错误?
值班员拒绝任何沟通,无法进行规定程序外的任何交流。视我们为病毒本身,如避蛇蝎。不经意间稍靠近她些,竟跳起来逃走。语言在行政体系中已完全损毁,防疫的巴别塔让每个个体都受到处罚。
6.由七月六日离开宜兴算起,我们要隔离到七月十三日。七月九日,我和我妈的健康宝变黄码,但我爸仍是绿码。当时我们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们仍不知道。七月十二日晚十一点一十九,理论解除时间四十一分钟前,我爸的码才突然变黄。直到恢复自由的当下,我们依旧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7.七月九日,说好的上门核酸日,无人来。社区电话,无人接。最后打12345,打街道,说安排明天一早。
8.七月十日上午,再次说好的上门核酸,再次无人来。社区电话,再次无人接。街道专人回访,问我满不满意。我说你们什么问题也没解决,谈什么满不满意?
社区终于回话称:忘了报了。
9.七月十日下午,药企核酸检测员大蓝姗姗来迟,一副狱卒查寝的神色。我们初还好声好气,因为知道各管一段,实在赖不着他们。结果却好,你不犯人人来犯你,一开门就疾言厉色。
大蓝: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被隔离?
我爸像一个受尽沧桑的老实头一样带笑答:这个原因比较复杂,我们跟社区也说过多次——
大蓝立刻打断:我不关心你们到底什么情况,我就是来做核酸的。
大蓝在地上撒盐测环境,如同驱鬼。又掏出棉签等,我与爸妈便乖乖排队张嘴。稍微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天生嗓子浅,从小做不来舌压板,长大怕得很咽拭子。直到如今我都不会吞药,药片的要剪成四瓣吃,胶囊的没办法只能拔开冲水喝。说是心理问题也罢了,心理疾病也是客观事实啊,不是我主动找茬。
就在这个前提下,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爸妈做咽拭子都做不利落。顿时拍视频想与我朋友们同乐,开玩笑说终于找到嗓子浅的原因了,原来是遗传的!
在这欢乐的气氛下,大蓝冷着脸把我们骂了一顿,负气而走。看她年龄未必比我大,气度倒像是我爸爸的爸。天赋人权没了,核酸赋的权柄一点不糟蹋。
10.社区这次电话来得很快,称大蓝举报我家抗法,恶意抬舌头,不配合做核酸。
我被这个“抬舌头”的罪名震撼了,为之啼笑皆非。
我:恶人先告状啊。
在这次我与社区争辩过后,她们就不打我电话,转回去打我爸电话。一开始看我爸脾气大,我终于回来了,啥事儿都打我电话;后来发现我也惹不起,好歹我爸只是君子动口,又打我爸电话。柿子捡软的捏,倒是人之常情。
11.次日,我和我妈核酸结果出了,我爸未出。直到今日也未出。我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
12.七月十二日,第7条复制粘贴。区别是这次打申诉电话打得早,街道称最晚十一点上门核酸的都有。
等到十二点,无人来。
13.七月十三日,该解封时,未解封。
我打社区电话,无人接。我爸直接给主任发短信,称昨天下雨导致大蓝无法上门,但是让我们去社区办公室,她可以给我们解。
昨天全北京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就我窗户外面,正午时分22℃,下雨不足十分钟,雨滴不如牛毛大,简直是当日全中国最宜居的地方。不管怎样,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为了这场闹剧,我丢了工作,重新找;为了隔离,又耽误了三场面试;为了核酸不上门,我今天仍无法去公共场合,再耽误了两场面试。她们怪雨,我没法怪雨。我只能怪她们。
14.七月十三日早九点,我和我爸一路杀奔社区办公室。我爸路上劝我与人为善,不能和所有人全面开火,否则四面树敌,就没人帮你了。我深以为然,表明我不会先动手。但她们要是再有一句不好听的,我就住她们办公室里了,坐她们旁边儿隔离。
我和我爸一把推开玻璃门闯入其中,一抬头,发现社区主任已躲到二楼去了。还没等我们开口,主任大喊:
我已经解了!已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