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领导力，打开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 2022年岗前培训开幕式致辞

心有微光，向阳而芒。暑气熏蒸，也抵挡不住追梦者成长的步伐。2022年7月17日，为中国而教2022级项目成员相聚长沙，将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

理事长武雪松先生在岗前培训开幕式上做了精彩发言。从使命出发，鼓励成员们唤醒领导力，激发领导者思维，打开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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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中国而教”的使命：

培养促进教育公平的领导者

任何一家基业长青的组织，往往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今天我们所在的湖南一师，它有着“千年学府，百年师范”的美誉，童小娇校长曾经告诉我，学校的使命简言之，就是为湖南培养更多更好的小学老师。这是一个简单而伟大的使命，因为它同时长期服务了基础教育和湖南的社会经济发展。

从2008年创立伊始，“为中国而教”就确立了我们的使命：培养促进中国教育公平的领导者。十四年来，我们培养了超过1,200名项目成员，他们的足迹遍布21个省，服务超过500所学校，超过120,000乡村学生受益。我们的使命始终未变。 怎样理解乡村的教育公平

我们认为教育公平指的是教育机会的公平，特别是在中国的乡村学校，不是指所有人都得到相同的结果或成绩，而是指每个学生都能在自己的基础上得到最好的发展，使每个受教育者都能得到有利于他自己的教育，使乡村学生获得个性化均衡的发展，获得他生命中更好的可能性。 怎么理解TFC的“领导者”：

领导力的本质是影响力

领导力是现代管理学中重要的范畴。要成为领导者，必须有领导力。领导力是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带动和影响周边的人们一同参与和行动，以服务社会的能力。其中，最核心的一点，不是领导才有领导力，领导力不等于权力，领导力的本质是影响力。

而领导者在我们看来，是可以在乡村教育领域持续地产生积极影响力，并把一些事情做成的人。

我们的两名志愿者老师，蒋金玉和刘修齐，她们把在河北省青龙满族自治县大石岭乡大石岭学校任教的两年期间，与100多个学生的共同生活编辑成了一本书，叫《一起走过的文字童年》。其中一个学生写道: “尊敬的老师：你好，上次你说你小时候的梦想也是成为作家，我们有相同的梦想。可却总有一天你会不是我的老师，我长大后一定会经历无数的老师，可你却是唯一让我明白人生道理，改正学习态度的人。”

我想这就是我们“为中国而教”项目成员对于学生的影响力，也就是领导力的本质。 “为中国而教”的创始人沈世德先生离开自己一手创办的“为中国而教”已经好几年了，甚至长期不在国内，然而他对我个人，对于TFC的机构文化和机构团队，对于项目成员都还产生着深远的影响。这种超越时空激励我们的影响力，就是他卓越的领导力。 领导者的思维方式

对于领导者来说，决定性的是他的思维方式。日本四大经营之圣之一——稻盛和夫，一生强调思维方式的重要性。他总结了一个人生结果公式：

人生的结果 = 思维方式*热情*能力

其中，热情与能力都在一定数值范围内，因人而异；而思维方式则可正可负，直接导致人生的结果颠覆。 关于领导者的思维方式，应该是多元化的。今天我想列举其中我认为重要的可能对大家有所帮助的三种。 一、成长型思维方式斯坦福大学的德维克教授以“成长型思维”获得全球最重要的教育领域的奖项：“一丹教育研究奖”。她在孩子们的拼图游戏中观察发现，正是在孩子们面对困难和挑战的时候，不同的反应导致了不同的发展结果。她总结归纳为：

固定型思维模式（fixed mindset）：认为你的能力和智力是一成不变的，而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考验和挑战就是为了评判你能力如何。 成长型思维模式（Growth Mindset）：认为自己的能力和智力是可以不断提高的，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个人努力。而这个世界上也充满了那些帮助你去学习、去成长的有趣的挑战。 两者的核心差异在于如何看待遇到的挑战与挫败。如果把它们看作是帮助成长的有益经验，那么你就具备了成长型思维，无论何时都可以继续成长。

给大家举一个成长性思维的案例：艺术是不是由天赋决定的？

这里有4组图片，都是同一个人的自画像，左边比较简陋的，是业余选手在没有任何培训的情况下画的自画像。而右边是他们经过了短期培训后达到的水平。达到这样的水平提高要花多长时间？有人猜3个月，有人猜1年，而正确答案是5天。

这是《右脑绘画》这本书的内容。大部分人们不理解，绘画能力所构成部分，很多是可以习得的，而不是天赋决定的。这些不是绘画技能，而是观察技能，是人们对于边、空间、物体之间的关系、光影与整体的观察能力。

我在“为中国而教”的很多老师身上都看到这种成长型思维方式。比如2017级成员秦叶仁老师，湖南一师毕业后她来到任教的学校，那是一个比她预期还要偏远的山顶学校，经常停水停电，每逢下雨她的房间都会被淹；准备担任小学教师的她却被分配了初中一个最挑战的班主任的任务，还要担任校团委书记等行政工作...她也曾崩溃过。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教育理想被环境逐渐同化。 她说，“我最大的触动与想法就是:既然我无法改变外界环境，那我只能改变自己…我不想被别人同化，那么我就去同化别人。所以我给自己的定位是要当一个小太阳，去感染周围的人。”在她刚做老师的时候，“为中国而教”在北京举行了一场活动，她就把校长也请过去了，带着他一起学习“为中国而教”的理念，感受她平时在外面学了一些什么东西，让校长认可了她。

自那以后，她在学校干任何事，校长都非常地支持。去年她自己也成为了一位年轻的校长，遇到了更多的挑战，最近我们交流中，她说：“山区成长的这几年，我靠这三句话自我赋能：1.以自身为光，照亮我所在的那一隅；2.没有，我们就去创造，不会，我们就去学习！3.直面问题和挑战，杀不死我的终究使我更强大！” 她说她有时会在晚上12点回到寝室崩溃大哭，哭完之后告诉自己，天越走越亮，不会就大胆去学，果然，第二天阳光依旧。 秦叶仁老师体现出典型的成长型思维，几年过去，我认为她已经成为乡村教育的一位领导者，尽管挑战不断，她依然身体力行的改善当地的教育公平。

二、设计思维

设计思维是“为中国而教”团队和我们成员提的比较多的思维方式，在乡村教育中，“一切皆可设计”。设计思维总是与改善未来联系在一起。设计思维是围绕“构建”的创造性过程。设计思维没有批判。这消除了对失败的恐惧，并能够鼓励人们最大的投入和参与。即使听起来疯狂的想法也是受欢迎的，因为这些经常能够产生最有创意的解决方案。

我们把“设计”看作是一种行为，而不是产出的形式（产品）。《社会设计》的作者，笕裕介对设计思维的观点是： “设计是抓住问题的本质，并带入和谐与秩序的行为。设计是通过美感和共鸣来撞击人们的心灵，引发大众追求美好与幸福的行为。” 我们来看看另一位2017级成员向慧老师的设计。作为音乐老师，向慧刚到张家界第二中学任教的时候，课堂上总是会有一些学生精神不集中，甚至趴在桌上睡觉。全校684名学生，90%都是留守儿童。家中无人辅导监督学习，面对课本上越来越难懂的知识点，不少学生出现了厌学情绪。 向慧从自己喜欢的电影《热血教师》中找到了灵感，“电影里的老师带着孩子们又唱又跳，那个场景震撼了我。”既然本职是音乐教师，为什么不能利用起自己的强项，提升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呢？她自发地召集学校其他学科老师，老师们负责提供知识点，她负责作词编曲，很快一些由各学科知识点改编的歌曲诞生。

发现唱歌记知识的方法可行后，向慧积极跟更多科目的老师商量，把难记的古诗词、复杂的化学知识、毫无规律的地理常识等各科目知识点改编，再利用音乐课堂将歌曲教授给学生，熟练之后还将学生分组引导他们自行改编。 6年下来，向慧与老师、学生共完成1496首改编歌曲，以及数十首原创歌曲，内容涉及初中所有课程。不仅提升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也得到其他老师的好评。今天向慧老师来到了现场，我们和她交流了两个问题：在她的教学过程中，学生有什么样的改变？她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如何克服它？

关于第一个问题，向慧老师分享了班级里潜能生和学困生的变化：因为潜能生有基础，能学好但不愿意学，所以只要抓住这一点，帮他们找到学习的乐趣，建立自信，他们就能很自然地从不想学到想学。而学困生存在的问题主要是一些生理问题，比如一位孩子有口吃问题。向慧老师把他招进唱诗班的时候是遭到反对的，但是向老师没有把他当成特殊学生，一视同仁地教导，一个学期之后，这个学生能够完整演唱一首歌曲了。 第二个问题是遇到的困难。向慧老师表示，最大的困难就是来自身边的老师、甚至采访发出后网友的质疑。很多人认为这些都是噱头，但向老师始终坚信，做总比不做强。向老师针对学生的问题制定策略，最终获得了校长的认可。

向慧老师带领着学生，也从最初的学科融合的教学创新，到“潜能生”唱诗班，发展到现在的学校的“萱草花艺术团”。我们希望她的设计思维持续的在乡村教育的土壤中开花结果。

三、系统性思维

乡村教育是一个生态系统。我越来越感受到系统性思维的重要性。系统性的视角是针对复杂系统的，就是那些既有秩序又不失灵活的系统，比如像飞行的鸟群、人类大脑、生态圈等等，各位老师们要面对的乡村教育环境也是。复杂系统有它的特质，秩序与灵活共存；有涌现效应；系统只有保持开放，从外部输入负熵流（能量）才能发展等等。 我们的校友里也不乏具备系统性思维，并围绕系统设计自己的工作的领导者。 兰毅，是“为中国而教”2011级志愿者教师项目成员，他在河北青龙县马丈子小学的两年支教生涯里，不仅局限于乡村教学，还系统性地开展了社会创新的实践。他以“学科整合”与“多元智能”为理论基础，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从带领老师和学生一起设计和修建乒乓球台开始，发展到与学生共同完成了煤棚、环保手绘墙、校园绿化、村里的垃圾池以及有机种植等等工程。 除此之外，他还把乡土艺人请进校园，参与音体美教育；带领留守儿童和老人一起编辑村史；直至邀请更多的村民和村委会成员参与到乡村教育中。 最近我再和兰毅讨论当初他的设想时，他说：“大学时候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讲科学方法论的，介绍了系统论。自己支教也尝试用这个视角来看问题，一个地方人和人之间，一件事谁的‘能量’大，对当前的局面影响就大。”找到这些杠杆，优化这个系统。 所以他把学校变成社区文化中心，学校晚上成为文化广场，孵化家长广场舞社团、家长学校社团、老年社团等。他还把自己班的学生，变成学校的志愿者，把关系好的家长、本地KOL也变成了志愿者。 经过他的努力，原本碎片化、安静没有新意的乡村，变成了活跃的乡村；这个系统里的学生参加了一些活动，互动熟悉后，会尝试主动提问题和可能性，商量能不能再有更多的创新。“他们从被动变为主动，并有一起做事担当的意识。”

兰毅现在依然走在为改善教育公平而进行的创业路上，道路崎岖坎坷，他依然不断摸索演化成为一个领导者。

总体来说，个体成长的过程就是心智不断成熟的过程。而理解并掌握不同的思维方式，就是让自己多一个维度观察、理解我们身边的世界；进而解决自我和真实环境中的问题。整合新的思维方式的历程也是自我演化成熟的历程。

是什么带来力量？

必须承认，我们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是在和无力感相伴。是什么带来力量？这是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自他人无条件的抱持会给我们带来力量；尤瓦尔.赫拉利说，故事给人类带来力量；台湾云门舞集的创始人林怀民说，那些平凡的人，“那些不知姓名的脸孔，记住他们的生命力，在泄气丧志的时候，拭亮他们的影像来唤醒自己”，这让他重新找到面对现实的力量；公益人林红老师说，当意识到我们在做有意识的选择，可能就没有那么无力和难受了，这带来力量。 关于这个问题，有两个我喜欢的回答。 第一个是一土教育机构的创始人李一诺女士，她在自己的演讲《力量从哪里来》中，回顾个人发展分四步回答了这个问题。1.初入职场，力量从别人的认可带来的自信而来；2.职务晋升，力量来源于“我想”带来的自觉；3.加入盖茨基金会，看到真实世界之后的选择和担当带来力量；4.创办一土教育机构过程中，历尽艰辛，力量来自于面对至暗时刻和生命的真实。

李一诺说，敢于面对恐惧，就是在培养和激发“心力”。而人的“心力”，才是人之为人最根本的能量和智慧的来源，也是一个社会真正进步的动力。 第二个是德国人卢安克，他有一本书题目就是《是什么带来力量》。以他超过十年的在中国山区支教的生活经历，并结合对于人类成长过程本质的研究，他也回答了在乡村教育中，老师们的力量从哪里来：

相比起宏大的目标和规则，“只有从自己的观察得来的感受才会给我们带来做事的力量”。乡村基层的教师容易失去“坚持”的力量，所以他倡导每一位老师都有做研究的必要。因为如果会做研究，“那么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在他的感受中根本不是一种坚持，而是一种不断更新的源泉”。 而对于以留守儿童为主的乡村小学的学生，力量来自于“这个老师完全属于我们，不可能被拿走”的这种感觉，这会给留守儿童带来力量，卢安克认为这甚至比所有的方法都重要。老师要接受自己的命运可能被学生影响，这时形成的信任会带来巨大的力量。 迈向下一个里程，

“为中国而教”需要“唤醒领导力”

为中国而教的反思

2008年，看到中国很多乡村地区缺少合格的青年教师，“为中国而教”的创始团队开始了“志愿者教师”项目的科研，招募大学毕业生完成长达两年的支教工作，第一次的成员大概有6位；2011年以后，国家投入很大的公费师范生群体，很多回到乡村基层任教短期内流失率却居高不下，我们开始设计实施针对公费师范生群体的“未来教育家”项目，希望提升这些职业乡村教师的效能感，帮助他们加速成为中国乡村的教育家。 我们的创始人沈世德先生和罗维安校长，他们看到社会问题，不只是抱怨与批评，而是能够力所能及的增加一些增量与变数，或者更有效率的激活存量资源，这可能是中国环境下复杂问题的有效推动解决之道。 作为公益组织，我们始终要理性地分清美好愿望与客观结果：“为中国而教”的愿景是改善中国农村的教育公平，14年过去，我们改善的效果能否量化？我们希望培养“能持续改善中国教育公平的领导者”，在已有的超过1200名项目成员中，如何才能让更多的领导者脱颖而出？我们不断自问，怎样才能保证不事与愿违，不陷入自我感动的公益自嗨？ 现实的世界是非均衡的，我们需要用进取的精神去推动。“为中国而教”的创始人沈世德老先生正是以创新精神创办了这个公益组织，并使廉洁奉公、讲求效率的企业精神成为组织的文化基因。 基于此，现阶段我们所考虑的核心是“社会创新”：作为一个相对稳定，有良好口碑的公益组织，相对于我们每年筹集的社会资源和我们针对的社会问题，我们的工作是否更富有效率？ 鉴于此，近几年在理事会的支持下，机构团队不懈努力，推动“未来教育家县域项目”在沅陵的第一个试点，今天在座的已经有来自第二个县域试点新化的项目成员了。 同时，我们也不断反思，我们对于帮助项目成员成长为领导者，在项目设计层面是否形成了闭环？是否还需要优化？所以今年机构团队启动了“TFC青年领导力项目”，对这一战略问题做出回应和优化。 寄语新成员几年之前，当钱理群老师还能出席“为中国而教”的开营式，为我们的项目成员讲话的时候，他给TFC的新成员提出的目标是鲁迅先生所说：“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钱老说，所谓幸福、合理，就是一种平衡，在物质与精神，个人与社会，城市和乡村，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取得平衡。 他的另一个建议是：“慢而不息，边打边玩”。前者是韧性的精粹，而后者是指各位老师千万不要抱着一种牺牲的心态去参与乡村教育的工作，而不妨有一种游戏的精神，享受生命的意义与快乐。

我想对于即将踏上乡村教育工作岗位的各位成员来说，乐观精神对于可持续性至关重要。悲观者可能捍卫世界，而乐观者一定创造世界。 不久之前，在我参加的一次“TFC青年领导力项目”的小组讨论过程中，我所在的那个小组把TFC的项目成员需要具备的领导力定义为“唤醒领导力”，这让我非常欣赏。因为我们首先需要唤醒自我的觉知，其次才能唤醒学生的内在动力。

希望我们的成员，从唤醒自我开始，到唤醒学生，进而唤醒自己身边乡村教育的小环境，打开生命的另外一种可能。 为中国而教武雪松

2022.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