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
姥爷今年94了,生活规律,身体硬朗,思维敏捷,依然是个急性子。
前阵子搬到了租住的一楼的二居室,终究是年纪大了,爬不动原来的五层楼了。还没签租约的时候,姥爷就着急的收拾起了东西,写字的砚台包一包,换洗的衣服整一整,水电煤气结一结。搬到租住的小户型,姥爷这瞧瞧那看看,卧室的小阳台刚刚好卡下写字的桌子,好;客厅刚好跟厨房有贯通的窗户,好;出门没几步就是小游园,好。姥爷欣喜的像个孩子,我忽然很感动,这才是“归来仍是少年”,在九十耄耋的年纪,搬离住了几十年的老屋,住到租来的小屋 ,仍然是那么欣喜和满足,衣服保暖就好,饭菜清淡就好,生活规律就好,名下有没有房产储蓄不重要,每天能练练字看看新闻比较重要,会用微信,愿意倾听,执着却不教条,真真是优雅老去的样子,因为欲望少,所以对事物还抱有新鲜和好奇,对生活还存有欣喜和感动,“ 脚下有路 ,眼里有光”的样子,在姥爷这里,我看到了。
忽热之间,我们的城市生病了,一场疫情情绪低迷。临管控前去看姥爷,他正在院子里等着核酸检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因为瘦因为驼背,远看也是小小的一个,握住姥爷的手,比上一次更瘦了,我鼻头一酸,那些不清晰的记忆倒带再现。两三岁的我,被姥爷高高举起坐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那自创的简单歌谣,铛铛哧铛哧……;小学三年级的我,因为总是被班主任评语不热爱集体,姥爷气不过,当面去找班主任要说法,那是我的骨气,姥爷站在我的身后;犟嘴挨揍的时候,心里想着要给姥爷告状,因为只有他会批评我的父母,那是我幼时的庇护。上学后、工作后,去看姥爷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每次见的时候,姥爷都要瘦一些,但我从未清晰的觉察,姥爷真的老了。
姥爷受过生活的苦,历过岁月的难,但正直和自律使他矍铄而温暖,握着我的手,还对我有谆谆的期望,那种期望不是功成,不是名就,是什么呢?是为人的正念,是对生活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