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莱士·史蒂文斯,《尤利西斯之帆》(外5首)试译

尤利西斯之帆 华莱士·史蒂文斯 在他的帆形下,尤利西斯 探索者的象征,于夜间穿越 浩瀚大海时,读懂了自己的思绪。 他说:“据我所知,我是并且拥有 存在的权利。”引导着他的船 在中天的星光下,他说: I “如果认知和所知的东西是一体的 以至于,认识一个人就是 成为那个人,知道一个地方就是 成为那个地方,并且似乎来到那个地方; 如果认识一个人就是认识所有人 如果一个人对一个点的感觉 是他对宇宙的理解, 那么认知就是唯一的生命, 唯一一天唯一的太阳, 唯一一条通往真正舒适的道路, 世界和命运的深切慰藉。” II 有一种人类的孤独, 空间和孤独的一部分, 在其中,认知是不可否认的, 在其中,任何知识都不会失败, 发光的同伴,手, 强韧的臂膀,深刻的 回应,完整的回答的声音, 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内心和周围的权利, 参与,胜利的活力,感觉, 我们所依赖的内在方向, 让我们保持现状的力量, 伟大的帮助和力量。 III 这才是真正的创造者,挥舞者 挥舞着紫色的魔杖,这位思想家 在金色的脑海中思考金色的思想, 高贵叮当作响,光芒四射, 设计意义的乐趣 从混乱中挣脱出来……安静的灯 因为创造者是一盏灯 像夜光一样放大 它所处的空间, 黑暗中的闪耀,从虚无中创造 这样的黑色建筑,这样的公共形状 还有阴暗的砖石结构,人在惊叹之余 用手指刷过它的表面 发现除了尺寸,一切都是巨大的。 IV 未知球体的创造者, 至今未知,未知, 不确定的确定性, 印第安人想象的阿波罗 以及晨曦孕育的伊甸园, 自我的中心,未来的 自我,未来之人 未来之地的自我,当这些都被理解, 终于摆脱神秘, 最终的秩序开启, 人类存在的权利的秩序 因为他是,他的活动范围的纪律 被绝对的真理,即他自己,所观察 V 持续更长、更深的呼吸 正确的雄辩,因为认知 和存在是一体:认知的权利 和存在的权利是一体。我们来了 当我们来到生活中时,我们将获得认知。 但总有另一种生活, 超越现在的生活, 比现在的辉煌更明亮的生活, 更加明亮、完美、遥远, 不为人所知,但为人所知, 不是意志的实现 但是一些不合逻辑的事情, 占卜,失望 从崇高,到眩目的疑虑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发现中解决。 没有天堂地图。 伟大的Omnium降临在我们身上 作为一个自由种族。我们知道,一个 接一个,在所有人的公正中。每个人 都是一种审慎的方法 在其中,一堆真理变成了 一整个,到那天,最后一颗星 已经被清点过,神和人的 家谱已经被摧毁,认知的 权利被确立为权利。 到那时,古老的符号将一文不值。 我们应该跟在符号 所象征的东西后面,从充满了 讹误谣传的演讲的圆顶下离开, 像一团闪光升入火焰, 走向当时那位真正的传奇的连诵者。 VI 他是世界和他自己的主人, 他通过知识达至于此 或即将达至。他的思维代表了世界 世界在他的头脑中旋转。 革命贯穿白昼和夜晚, 贯穿其他的太阳和月亮的广阔空间, 弧形的夏季,棱角分明的冬季,还有风, 与其他革命相一致 世界在其中旋转 在心灵水晶般的氛围中, 光的喜剧,黑暗的悲剧, 就像气候产生的东西一样,世界 在心灵的气候中循环 并承载着意象的花卉。 心灵用诗句更新世界, 一段音乐,一个正确的 哲学家的一个断片:更新 以真挚的领悟力 在我们所知的约翰生雅各布的故事中, 穿越太空的飞行,改变了习惯。 在一代又一代的思想中,作为人类的儿子 和继承人的,是心灵的力量。 他唯一的遗嘱和财产。 他所拥有的只剩下真相了。 那么,心灵怎么会不那么自由呢? 既然只有认知才是自由? VII 此时此地活着的人 总已经是出自一种别具一格的思想 金雀花中的抽象, 总已经,总已经是出自巨大空间的 拱廊的一个刁钻的尺寸 安眠于,总已经可靠的思想之中 不可思议的系统从中诞生, 小小的禁锢迅速消失于 恒星的巨大——这些皆是 法律的表现 使细节倾向于变得抽象 它们是巨人身上的旅行包, 或一个威严的母亲的群雏, 就好像抽象本身 是相对崇高的细节。 这不是诗人没过脑子。 人的命数,即栖身于真理。 我们服从目的的劝诱。 VIII “西比尔是什么形状?罢了, 换作那个全神贯注的女人,那个坐着的 处于和谐色彩之中的,如凝露般虚幻的 即是说:坐在神圣宝座上的 那个华丽的象征,宛若彩虹 用外貌刺穿精神的女人, 对最崇高的生活,以及关于它的 指挥权杖,还有王冠 还有最后的光辉和探究的总结。 这是西比尔的自我, 而西比尔自身,她的钻石 她最能拥有的财富 是贫穷,她的珠宝 只有去地球的中心 才能找到。为此,西比尔的形状 是一个盲目摸索着它的形式的东西, 一个瘸子、一只手、一个背的形式, 一个过于清贫,过于困顿的梦想 难以追忆,以至于成为旧有的形状 疲惫而趋于虚无, 一个低头看路的女人, 一个在自己的生活中睡着的孩子。 根据她们所取决的,她们必须使用。 她们衡量使用权。是需要造就了 使用权。呼吸中需要名字 凄凉的必然性的类别, 联系于名字,这就是创造 一种帮助,帮助的权利,一种 知道什么有助于实现的权利, 经由认知的权利,那另一个层面。 这个全神贯注的女人现在被看到了 在孤立和被隔绝的状态中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 这是更不人道的一部分, 更不人道的是 我们的一个特征是不人道,知道也好 不知也罢,片刻间曾是不人道的, 不人道,哪怕是在更微茫的时间之内铸成。” 尤利西斯的大帆似乎, 被这段独白的呼吸张满 带着谜团的飞舞活着。 就像另一个帆继续航行 再往前走一晚 群星一路摇曳。 (沙织译)
译者注:读者可以思考,一开始的尤利西斯的帆的形状到了第八首落到先知西比尔的形状上,他的帆的形状在第八首被赋予了西比尔的形状:
是一个盲目摸索着它的形式的东西, 一个瘸子、一只手、一个背的形式……
这是生成-女人的典型,史蒂文斯生成尤利西斯,然而在此之前,尤利西斯生成了西比尔,西比尔生成了摸路的女人和睡着的孩童,而他们又生成了帆的形状。
诗中同样有意思的一点是宣告了“认知的权利就是存在的权利”。
外5首 (2022.7.29)
纽黑文的一个普通夜晚IV
平实之物的平实是带有野蛮色彩的平实, 正如一个战斗的人最后的淡漠: 他与幻觉作斗争,并且反抗咆哮的牙齿 对他的粉碎性研磨,他在夜间摔倒,不省人事 被肥胖的麻醉剂捂晕。平实的人在平实的镇子上 心里并不很清楚他们所确切需要的安抚
他们只知道一种用野蛮的声音发出的 在野蛮之下被缓和的叫喊;在那叫喊声中, 他们听到自己被转换,被消解,最后被慰藉
在一种由野蛮、微妙和简单构成的和谐中 以协议般令人震惊的匹配度和契合度 他们回应了对面的预言者。
所以下流的春天尾随的是冬天的贞洁。 所以,夏天过后,在秋天的空气中, 来了一卷被遗忘的鬼魂的寒流,
令人欣慰的是,用美妙的乐器, 即便如此寒冷,一个孩子对冰的讲述, 怎么看也都散发着被浪漫融化的光彩。
一个神话反映它的地区
一个神话反映它的地区。在这里 在康涅狄格州,我们从未生活在一个 神话成为可能的时代——但假若我们可能—— 这就提出了形象的真实性的问题。 形象必须具有其创造者的性质。 这是创造者的本性的增加, 和提高。是他,焕然一新地,重又构成青春 是他,构成他所在地区的实质, 树木出自他的森林,石头出自他的田地 或者说从他的山下而来。
爱尔兰穆赫悬崖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座房子里,作为心灵的基底 谁是我的父亲?
我父亲的父亲,他父亲的父亲,他的—— 形同于风的影子
在思考之前,在讲话之前,回到父母面前, 回到终极的过去。
他们来到从雾中升起的穆赫悬崖, 高于真实,
从现在的时间和地点升起,站在 潮湿的绿草之上。
这不是风景,充满了关于诗歌的 梦游
以及关于大海的梦游的风景。这就是父亲,或许, 正如他一样, 酷似,一个父亲种族的肖像:地球 还有大海和空气。
腹中的鸽子
整个外观是一个玩具。这就是了, 肚子里得有鸽子筑巢并咕咕叫,
细拉,狂暴的鸟。怎么, 河流闪闪发光,举起它们的镜子
相当于卓越收集卓越? 怎么,木制的树挺立起来
且生且长,把它们绿色的驮笼堆高 就被黏黏糊糊的日子抱住了?为什么
这些很高,也很灼亮的山 永远不让上面的雪落到地上来?
这个偌大的玉米粒广场,几英里宽, 是一个有望发挥作用的地方
还不止于此。而那些身着戏服的人, 虽然穷困潦倒,虽然破破烂烂,但拥有
他们对于露台的权利——哦,勇敢的问候! 深处的鸽子,抚慰你的隐秘。
革命者停下来喝橙汁
普罗文多上校,盖洛佐上尉 让我们不要站在阳光下唱歌, 光膀子露胸毛,肌肉隆起的手臂, 两肋平坦下垂一只大口袋成什么样。 音乐缺乏精髓 除非被放进虚假的东西里面。 贝利西莫,蓬波索, 唱一首蛇族之歌, 千叶之间的颈项, 水果环绕的舌头, 穿上小丑靴再唱 系带搭扣,来,光鲜地扮起来。 马裤和面具少不了 大褂的这边别喇叭那边挥金银丝缎 戴头盔没有理由, 簇绒穗飘起来、转两圈、波上几动。 用比磨碎大石还粗粝的声音 开始歌唱。 眼睛旁边挂根羽毛, 点点头,显得狡黠些。 这一定是可怜的发泄, 比真实的小曲还要深沉, 难受是真难受, 讽刺,这太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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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egeaner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2-09-13 11: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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