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Gap Year:在自己的时区里,笃定地走向自由


Gap year起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嬉皮士浪潮,当时不约而同前往印度的英国嬉皮士们正是最初意义上的gap year实践者。这个西方社会通过近代世界青年旅行方式变迁总结出来的概念,已在全球流行了大半个世纪。刚刚踏出校园的青年在步入社会之前,可以去游学、当义工,或者只是休息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以一种轻松的状态长期融入当地的生活,体验与自己生活的社会环境不同的生活方式,并在沉淀中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Gap year践行者自有其精神上的驱动力——认识自我、寻找精神家园、与他人交流。

Gap year的概念引入中国也已有十来年,经历了十年的高速发展,当年20岁的年轻人纷纷迈入30岁的阵列,“倦怠”、“悬浮”、“规训”......成为当下的主旋律,因此,career break的说法应运而生,即已经有工作的人辞职进行gap year,从固定不变的生活模式中暂时跳出来,以调整身心或者利用这段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在“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事”的“社会时钟”理论下,开始出现一批“逆社会时钟”者。他们不认为文化期望和认可的行为在人的一生中需要按照特定的时间顺序成为个人的一部分。生活不应该必须按照预定程序中给定的速度进行。

围绕“成年人的gap year”这一话题及其与“成为freelancer”的关联性,以下三位向我们展示了她们是如何掌握自己的生命节奏的故事。
#01
老严|Gap year不是暂停键,而是摇摆人生的中止键

老严本科读的是会计专业,大学一毕业就去英国继续念书,修了一个财务分析的硕士。虽然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未来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只是预判会沿着专业继续走下去,所以毕业回国后,她就顺应原先的规划,进入了会计事务所。
做了一年的审计,期间老严开始跨领域体验不一样的职业内容,比如做一些文字工作,给乐队拍照......渐渐的,老严发现她再也不想要跟金融或是财会行业打交道了,尤其是在看到别人对审计工作充满热情时,她更加明确自己对工作的投入只是一种盲目被动的选择。

人生第一次辞职后,老严抓住了互联网行业的余辉,进入了一家初创互联网公司,尝试了各种岗位,想在工作中摸索出一条明确的职业方向,最终转行做了4年的产品设计。
老严所在的部门恰好是负责公司的明星产品,每周至少要求3个迭代,而每个产品迭代的功能上线往往是在后半夜,因此运气好的话最早晚上9点下班,运气不好的话凌晨1点甚至3点才能下班,加之互联网红利消失殆尽,不但要以牺牲身体健康来应付长时间工作,公司内部的氛围也开始变得严峻起来,于是她开始思考起这份工作的必要性,不禁扪心自问:我会把这份工作当作事业去追求吗?如果我这辈子能够有一个自己的事业,它应该是什么?
从第一份工作开始接触人像拍摄以来,老严一直在给身边的朋友拍照,2020年开始,她跟朋友一边工作一边开始运营一个女性摄影推广平台“照镜子”。但其实最初,她只是把摄影当作一个兴趣,直到有了一次自己办展的机会后,才开始严肃对待这件事,她发现自己在摄影上投入的时间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再把摄影当作普通爱好对待。

于是今年初,老严又辞职了,这或许也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辞职。辞职后,老严正式开启了自己的gap year,为明年去欧洲读摄影硕士做准备。


但和那些20岁为升学为求职而gap的年轻人不同的是,这次gap虽然是在为留学做准备,但留学本身不再是目的,它只是老严无论是从提高自己摄影技能的专业度,还是心态心智的训练的一种过程和方式。这个方式能够让她把打算长久从事的摄影事业做好。这也是她第一次有那么完整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去尝试想要做的事情,而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和其他事情干扰。
老严曾在25岁时焦虑过,因为总觉得20岁过半,20岁的下半场找不到方向该怎么办?这也是她在20出头时没有gap的原因之一,对于那时迷茫的她来说,gap或许只是一个浅层的尝试,并不能真正帮助自己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向。了解一件事情的真实面目,其实是需要花很多时间成本的,只有在花了好几年功夫后,才可能触碰到更深层的部分,然后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因此对老严来说,gap year不会是她在20岁时拿来选择探索自己的一个方式,而现在,她已经找好方向,也不再那么焦虑,不再那么在意标准人生,而是坦然接受自己,也更加坚定自己的时候,gap year成为了一条水到渠成的必经之路。

与此同时,“照镜子”项目还在持续运营中。从兼职运营到现在全职投入,两年的时间里,老严和她的搭档靓靓举办了摄影比赛、全国办展、圆桌对谈等等围绕女性摄影的活动。今年下半年,老严还给自己安排了一些展览计划,不仅会继续自己的摄影项目,还会转变身份成为影展的策展人。
#02
姚明|一时兴起的Gap year,充满美丽的意外
在去澳洲打工度假前,姚明结束了5年的工作,已经在上海gap year了一年。 在上海的那一年,姚明处在一个非常放飞的状态,去日本的艺术祭做志愿者,帮朋友在上海办个展,去景德镇学烧陶瓷,给养老院设计插画,在电影首映式做演讲嘉宾,给残障儿童做绘画工作坊......
原本计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年后回公司继续上班的姚明,在朋友的介绍下,从上海一路gap到了澳洲。

虽说是一时兴起的gap year,其实真实的原因说出来还是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姚明成长在一个非常宠爱她的家庭,家里把她照顾得非常好,以至于她总是被身边的朋友嘲笑生活不能自理,因此在听说打工度假需要去农场采摘水果,还得自己做饭的时候,这个听上去貌似挺能锻炼人生活能力的项目打动了姚明。
因为疫情的缘故,原本计划在澳洲只停留一年的姚明,如今已经在澳洲工作生活了三年,这三年兜兜转转,去过大城市也呆过小地方,最终她定居在了一个叫“爱丽丝泉”的小镇。这是她压根都没有想过的沙漠地区,起初纯粹是因为各种不得已,没有汽车的姚明只能依靠搭顺风车的形式环游澳洲,她没有选择目的地,顺风车开到哪,最后她就在那里停下了。

姚明在澳洲的大部分工作技能都是在这个小镇学习和体验到的,比如调酒师、咖啡师、幼教,以及市政府举办的各种文化交流活动,教当地人跳舞等等,同时也没有落下自己的绘画专业。
平日工作的同时,姚明还会利用淘来的二手画框和画布,给到店的客人绘制肖像画。不久前,她刚参与了当地的一场艺术拍卖活动,绘制的马克杯成为了整场展览的热销作品之一,并且当天的所得金额会全部捐赠给原住民青少年基金会用于孩子们的公益活动。此外,她还收到了澳洲国民咖啡品牌设计并绘制咖啡车的合作邀约,并因此得到了当地咖啡馆画墙绘的工作机会。
在澳洲期间的生活经历,也给姚明的绘画创作带来了新的滋养。相比于刚开始gap时为了维系生活接商单满足客户各种合理不合理的要求,现在的客制绘画与其说是一份兼职工作,不如说是更积极的创作。当地人普遍都非常尊重有才艺的人,因此对姚明的绘画很少提出局限性的要求,只要认准了绘画风格,想怎么创作都可以,最触动姚明的是客人们表达喜欢的方式。一副定制肖像画的价格不算便宜,有的客人第一次来询价后会因为觉得贵而放弃购买,但可能在过了几个月后,又会重新回到店里坚定的把画买走。甚至还会有不少客人在得到肖像画后,毫不吝啬地夸奖作品,主动给出超额的价格以表达姚明的创作值得他们更多的付出。



在打工度假的第一年,姚明在墨尔本很少会遇到像她工作了那么多年后才出来的背包客,大部分都还是大学刚毕业,甚至大二大三休学一年出来gap的大学生。因为打工度假对中国申请人的语言和经济条件都有一定要求,所以能出来的中国学生们大部分的家境都还不错,对这群20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一般不会选择偏远的小地方,而是更倾向于待在悉尼、墨尔本这类大城市,但大城市的竞争压力也会大幅提升,一些较为优质的工作机会雇主会更倾向于雇佣本地人或是留学生,因此会对这群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产生不小的现实打击。相比于二十多岁的第一次gap year,如今的姚明会对未来的生活考虑得更全面且更长远些,她开始不只是想着当下,而是逐渐顾及得周全些,这也是她在经历了三四年的gap生活后,和从前的自己一个较大的不同。
至于对未来的计划,姚明也依稀有了一条较为明确的路径。除了常规的群展以外,姚明的个人画展也正在筹备着。在三年签证到期前,她打算再刷一遍语言成绩,让自己的语言从日常英语转换到专业英语的状态,并且继续深造,希望今后能够做一些更深入的文化探讨和挖掘。
#03
小爱|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又开始Gap year了
Gap year在小爱上大学那会儿还不是一个日常概念,而是一个只能去遥望的,很遥远的西方舶来品。
第一次考研失利后的那一整年,小爱一边准备二战一边去新东方找了份兼职——当英语老师。这份兼职一直延续到她三年的研究生学习结束。毕业后,小爱去了一家知名媒体做记者,但媒体行业工作强度太大让她无法抽身经营自己的话剧社,于是她便重新找了份工资没那么高但相对清闲的编辑工作,开始了一边上班一边演出的双重生活。
小爱虽然是被动开始了gap year和做freelancer,但应该可以说是国内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尽管如今30岁以后再出国继续读书的女性不再是一个小众群体,但若干年前做出这种选择还是比较罕见的,尤其是在已经有了一个国内顶尖研究生学位的情况下,并且还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和自己感兴趣的副业。
小爱觉得自己在经历了学习、工作、生活的巨大变化后,再次体验gap year和成为freelancer,更多的不是物质上有改变的需求,而是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越来越不够用,尤其是前沿领域。当初大学学的各种知识和理论在这个时代很快就会被淘汰,工作中大量重复性生产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营养,而更像是一种知识经济的营销,不是真正的思想的产出。因此出国读第二学位除了比较功利性的职业规划,更多的是出于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对真理的掌握,和对自我认知需求。想去看看国外的研究者们正在探讨些什么。

目前正在欧洲深造的小爱同时是一本学术期刊的编辑并兼任一个出版社的项目经理,日常学习工作中也会接触不少20左右在国外gap year的小朋友,不论是20代还是30代,小爱认为生活是需要day dreaming的,特别是年轻的时候,需要有一些没有意义的、放松、空想、闲暇的时间,任何生活,特别是那种高强度的学术生活,是特别需要空闲的,这样才会有一个比较健康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
成年人的gap year,是及时刹车,主动探索人生的另一种生活可能,寻找自己,做自己的事,为自己打开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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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GapYear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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