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情故事·多年后我们会怎样呢?
2016年。
她回北京后,见了以前在咖啡店一起工作的姑娘。小姑娘天真活泼,生活安逸。给她带了一份巧克力,她内心感激欢喜。别人对她的好,她觉得都是恩赐。在一座城市四年,除了哈尼,她总觉得融入不进一个团体。虽然她很想和人亲近,可也有她的别扭,原因还是在她。
所以当小姑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时,她很是开心。很想要守护这样一段美好的情谊。但她很容易陷入一种桎梏,即明明很喜欢一个人,很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但是两人之间似乎又缺少了一些联结,似乎说不上什么话,尽管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这种经历她在中学时也有过。那会儿有个酷酷的学体育的女生。她私底下猜一些人会想要和这样的女生亲近,因为她就是其中一个。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她记得是对方先停下来等她的。那会儿散了课间操,她看见对方在前边停下来转头来望着她,她有些狐疑:在等我吗?是的呀,快点。就是那刻,她们开始亲近了起来。高中时她打篮球比赛,周围围了一圈人,女生脱下外套搜寻着可以帮忙保管外套的人。她望见有几双手伸了出去,最终衣服落到了她手里。她有一种莫名的胜利之感,在众人面前再次证明了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尽管那时她们已经不在一个班,话语少得可怜,心里难免有一种岌岌可危之感。在众人面前,她向来是最内敛的那个,所以就更加不知道坦然地去交流了。她有点慌张,心中明晰两人的情谊脆弱不堪,可她不想失去这样一份情谊,惶恐不时萦绕心头。
她知道对方也不是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实际上,对方也是一个非常有距离感的人,可是那会儿却邀请她去家里住,又带着一起去市里父母工作的地方游玩,怎么不算是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朋友呢。也不知后来为何就越走越远。等她升入大学,自诩为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然后说了一些觉得要看淡一切的话,或许这些话被对方瞧见了,从此两人就再没有联系了。
2022年。
她想起这段过往来,开始想她。这段经历让她明白即使很喜欢对方,但是如果没有共同的交集,且需要苦心去经营,最终的结果可能不一定理想。自然而然产生的各种情感也或许可以细水长流。在感情中参杂了太多的得失,过分紧张反而会让人喘不过气来心生不适。一开始,她们因为追星走到了一起,分享着彼此喜欢的明星,写了一些书信,那会儿还是自在的。高中后,她开始沉湎于学习,感觉和从前的朋友们能说的话越来越少,她敏感又自卑,以为她始终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对于有没有她这个朋友是无所谓的。她想,她俩到底都算是内敛的,对于任何人总不能完全卸下心防,最起码她是这样子。她想,人再怎么看上去掏心掏肺,总归是还有她隐秘的角落。
她也曾笨拙地企图用物质来维护这段友谊。抢着买零食或其他,后来她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快,因为这样子给了别人负担,人家也并不赞成这样的方式,她为此感到后悔,但是每次都是事情已经做了才后悔。她觉知到她之所以会在乎边界,或许这些经历都是原因。她以为她把握了边界,可有时还是会逾越边界,也会有所奢求,她对旁人的温情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
总而言之,“曲折”的经历让她明白这样的感情让人受累。于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办法长久那就释然,当然,她仍然会珍惜彼此的情感,有契机总还是会想要亲近,还是要有心去维护,不过尽量不再绞尽脑汁来维系,患得患失,甚至于再次让对方感受到压力。
她想,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该是这样子。以一种双方都舒服的姿态存在着。她明白过这些来,有些人又走远了些。她还是会想念,旋即又释然:是要蜿蜒曲折的,才会更懂事一些。如此而言,那些遇见的人都曾是某段经历的见证,陪伴了自己的成长。她乐于这么去想,心中就充满了温情。
就像是彼时眼前的小姑娘。交集限于咖啡馆的兼职,也已经忘了那些日子里都聊了些什么。只要记得想起对方来时,都是喜欢的情感就好了。那会儿她一定跟小姑娘分享过有关他的小秘密,不然她不会在16年的日记里提到小姑娘问起他的事情来。
小姑娘说后来她见过他,他喜欢男生。院里的人都知道。你看他那样就知道。她想,要是他是就好了。她想起之前和他说:真希望你喜欢男生啊。这样多年后你抗不过世俗的压力,需要有个人结婚,你会不会考虑到我?
和他吐露心声时,是2016年之前。和小姑娘说起时,正是2016年。2022年的时候,她对那些话有些无语……只是爱怜地看着6年前的自己。
2016年,她在日记里写道:其实她是甘之如饴的。一想到以后有个女孩会站在他身旁,心里就好难受。又希望和他一起的女孩,是个优秀纯良的女孩,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不会是自己。这复杂的心理啊。那会儿她害怕又期待着将来快点到来。那时,时光里的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样。或许,他成了一个中年发福的大叔,她感慨岁月的残酷无情。或许,他风华依旧,她成了几个孩子的妈妈,再无精力遥想当年。都是有可能的吧。未来,谁都说不定呢。
但无论如何,在她难得静下来的间歇里,她心怀感激。
戈尧说他喜欢男生。她嘴上没说,心里仍然相信他是喜欢女生的。就这一点,她也希望关于有关他们的将来,快点到来。
场景如何呢?不自觉联想起高中时的夏日黄昏。还是在将军路的三中,一排高大的白杨,风过,簌簌作响。二楼走廊,同学们穿着校服,靠着廊沿,脸上是无忧的笑容,嘴巴翕合着,却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了,耳畔只萦绕少年特有的笑声了。夕阳降临在山头,少年的脸上镀上火红的光辉,这样的黄昏,从来不觉得疲惫荒凉,倒生出静谧的壮美。天空是一块经霓虹挑染过的画布,分外绚烂。云朵身后撕扯开来的云絮,细细的,若隐若现,那是南方天空特有的景致,她无力描绘。她瞬间想起电影《左耳》的最后一幕,公车驶向远方,隐匿进了云朵里。霞光是技艺精湛的裁缝,不动声色,为云朵着上霓衣,云朵的剪影珠圆玉润,不禁为这新衣羞了脸,绯色氤氲了脸颊,有些可爱。天际是甜甜的马卡龙色。
为什么一定要是黄昏呢?对她来说,黄昏总是能够美得惊心动魄。她想好了场景,等待着时刻降临,等着那年的再见。她急于知道,一切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会儿,是16年的5月,她在日记里好奇他们未来各自成了什么样子。6年后,她回过头来看,那些她想象的未来均没有到来。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他没有娶妻,她也没有嫁人。甚至她的发型都还是从前那般。日子真的好快呀。不过各人又都朝着各人的人生路途往前求索去了。
她开始埋头工作,繁重的工作似乎减少了对他的依赖,她偶尔会在私信上告诉他一下她的近况,当然她知道他是不会看的,不过她也抱着一些侥幸,万一看了呢。哈哈。反正她偶尔会暗搓搓地透露一点她工作上的隐私,比如说她在哪里工作等等。坦白来讲,这种事情已经鲜少发生了。他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亲近又秘密的朋友了,情感变得更为纯粹透明。
他也进入了新的工作领域,进入到人生的一个新阶段。她总是自作多情以为和他产生共情,担心他在工作场合会很辛苦,因为她觉得他始终是一个内敛单纯的人。所以大概在他的工作场会很辛苦。不过有时,简单纯粹的人只要自己心中坦然,也会过得很快乐。她不知道他是属于哪种。
她继续和他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她甚至自恋地以为,或许这样子的罗里吧嗦是不是可以让他得到一点点安慰,假如他不快乐的话。最起码她想让他知道很早之前就有一个人很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她都很感恩在那样的年纪遇见她。
正如她前些日子以为只能发送最后一条消息给他时,她哭得唏哩哗啦不能自已,前言不搭后语地编辑了好长一通她最近生活的文字,继而总结到: 恩,大神,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把自己安排得还不错,很认真地在生活。我不能把这一切全然归功于你,但是我想是当初遇见你,让我面对自己的自卑,更加明晰要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虽然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也可能会是另外的一个契机。但那个契机就是你了,所以我很感谢你,虽然你不知道。当然,我也很感谢我自己。是我自己去发现了更美好的我自己。大神,我很爱我自己,我希望我永远都可以这么爱自己,也有能力去爱别人。你也要爱你自己呀,大神,谢谢你。
她想,如果遇上觉得合适并且有点喜欢的人,她一定会考虑尝试人生的另一种生活。她也期待他身边出现一个陪着他的人。她肯定是好奇的,是什么的人会伴在他左右。她也一定会嫉妒的,恩,她肯定会,那是她暗暗喜欢了许多年不敢让人知的人。不过,她一定也会很开心,因为她真诚地祝福他。
她想告诉6年前的自己,这便是他们一些年后的样子了,似乎没怎么变化,似乎又有了变化。当然,他们各自都还有以后的许多年要走,她不知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再来看吧